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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姜指尖捏着那团桃花粉调和的粉团,听着赵福金的话,忽然将粉团往案上一按,力道恰好让粉团绽成半开的桃花形状。“公主放心,”他手腕一转,刻刀在粉团上划出柔韧的弧线,“缠枝纹要像春藤绕树,看着软,根却扎得深。”

赵福金看着他指尖翻飞,粉团渐渐显露出缠枝勾连的形态,忽然笑了:“上次你给我做的‘琉璃盏’,糖丝拉得比谁都脆,怎么如今倒研究起柔韧来了?”

“那时是玩闹,”宋姜低头削去多余的粉屑,“此刻是国宴。”他忽然抬眼,目光撞进赵福金的笑靥里,又慌忙移开,“公主刚说蔡京在朝上发难?”

“何止发难。”赵福金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担忧,“他让御膳房的人盯着你采买,前日你从张老爹那里订的腌制鹿肉,昨日就被换成了带花椒的,若不是胡麦偷偷来报信,嵬名荣吃了怕是要出大事。”

宋姜捏着刻刀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扈三娘正在旁边腌渍鹿肉,闻言手里的盐罐“当啷”掉在地上:“这群阴沟里的耗子!我这就去找张老爹换回来!”

“别去。”宋姜按住她,“换回来他们还会换第二次。”他转向赵福金,“公主可知胡麦在御膳房当什么差事?”

“御膳房的副总管,管着仙果的烹制和采买。”赵福金指尖轻点桌面,小声道:“他是程万里的远房侄子,程万里与蔡京不和,你尽管信他。”

宋姜忽然笑了,看来胡麦隐藏的很好,除了程万里没人知道他是梁山的人,宋姜拿起那块刻好的粉团往蒸笼里放,“明日让胡麦把带花椒的泡椒送过来,我自有办法。”

赵福金挑眉:“你想当众拆穿他们?”

“拆穿多没意思。”宋姜往鹿肉上抹着松烟,“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换了料,我也能调出不犯忌讳的味道。”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公主能不能借我宫里的冰纹瓷?就用你刚带来的这套。”

赵福金心头一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耳尖微微发烫:“你要做什么?”

“装泡椒。”宋姜直起身,指腹摩挲着瓷盘边缘的暗金缠枝,“冰纹瓷透气性好,泡椒装在里面,花椒的麻味会渗到瓷纹里。宴上若有人说我用了花椒,就把瓷盘翻过来,让大家看看——只有缠枝纹里的余味,没有椒粒。”

扈三娘眼睛一亮:“这法子妙!既打了蔡京的脸,又不显刻意!”

赵福金看着宋姜眼底的光,忽然觉得此刻的宋姜浑身都透着锋芒。她把锦盒往他面前推了推:“拿去用,盘底的火漆记着朝上,让那些眼线看清楚是谁的东西。”

“谢公主。”宋姜刚要接,院门外忽然传来李逵的大嗓门:“哥哥!张老爹被人堵在巷口了!说他卖的鹿肉放了花椒,要掀他的摊子!”

宋姜脸色骤变,站起身就往外冲。赵福金的侍女刚要拦,却被她按住:“让他去。”她望着宋姜的背影,指尖攥紧了帕子,“蔡京这是想断你的食材来源。”

巷口早已围满了人,几个穿着御膳房服饰的小厮正把张老爹腌制鹿肉的陶坛往地上摔,浑浊的汁液溅了满地。张老爹死死护着最后一坛,被小厮推得踉跄倒地。

“住手!”宋姜一声怒喝,李逵直接把板斧扔了出去,擦着小厮的耳边钉在旁边的柱子上,斧子震颤着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小厮们吓得后退半步,为首的管事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是什么人?敢管御膳房的事?”

“仙味居,宋姜。”他一步步走近,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张老爹的鹿肉有没有掺花椒,我一尝便知。”

他捏起一块沾着汁液的鹿肉,刚要送进嘴里,手腕却被人攥住。赵福金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月白裙裾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脏死了,别用手。”她从袖中掏出银簪,挑起一块。”

银簪上的鹿肉泛着油光,赵福金眼把簪子上的鹿肉递到宋姜嘴边。宋姜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吃了下去,冷笑道:“哪来的花椒?倒是你们,拿着御膳房的牌子欺压百姓,该当何罪?”

管事脸色煞白:“不可能!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宋姜一脚踹翻旁边的空坛,里面掉出半包花椒粉,“是想趁乱撒进去栽赃吧?”

这时,胡麦带着王都头匆匆赶来,王都头一见这场面,立刻喝道:“拿下!竟敢冒用御膳房名义行凶!”

小厮们被押走时,张老爹拉着宋姜的手直哆嗦:“宋掌柜,我真没掺……”

“我知道。”宋姜扶起他,“剩下的鹿肉我全要了,双倍价钱。”

回仙味居的路上,赵福金忽然道:“蔡京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在辽使耶律达的鹿脯上动手脚。”

“我早有准备。”宋姜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山楂粉,“耶律达不喜蒜味,我用山楂代替蒜去腥,他若敢换料,这酸甜味一尝便知。”

赵福金看着他手里的山楂粉,忽然笑出声:“你倒像只刺猬,浑身是刺,却把软的地方都藏好了。”

宋姜的耳尖腾地红了,慌忙转身去看扈三娘收拾的鹿肉:“该熏制了,松枝要选带露水的才够香。”

暮色降临时,仙味居的烟囱升起袅袅青烟,松枝熏鹿肉的香气混着桃花粉团的甜香飘出巷外。赵福金站在檐下,看着宋姜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三个月的准备,或许不只是为了一场国宴。

而此刻的蔡京府里,蔡京正发着脾气:“连个老汉都拿不下?废物!”他盯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去,把耶律达的厨子请来,就说我有‘好东西’给他。”

烛火跳动间,宋姜将熏好的鹿肉切成薄片,码在冰纹瓷盘里,暗金色的缠枝纹衬着酱色的肉,像一幅活过来的画。他忽然抬头,正对上赵福金望过来的目光,两人同时别过脸,却都听见了彼此加速的心跳。

扈三娘捂着嘴偷笑,武松挠着头不明所以,只有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暗流涌动的国宴,提前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