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开阔地的每一寸土地。连环马的骑士们正用烈酒清洗伤口,铁浮屠留下的玄铁甲片被堆在一旁,反射着刺目的光。经过一日的休整,宋姜的帐篷里,呼延灼将双鞭靠在案边,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黄河渡口:“铁浮屠虽然退走,但战力未损,对铁浮屠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完颜宗望趁着这段时间,必定早已趁着夜色强渡黄河——那里的守军是童贯的旧部,怕是靠不住。”
卢俊义用布擦拭黄金矛上的血渍,矛尖映着他凝重的脸:“我军派去的斥候,去渡口探查了,半个时辰前传回消息,金兵的渡船在夜色里往来穿梭,童贯的人就守在南岸,一箭未发。”
“这群引狼入室的贼!”索超的金蘸斧在地上顿出深坑,肩胛的伤口渗出血迹,却浑然不觉,“等咱们杀到汴京,定要先斩了童贯这狗贼!”
宋姜正低头包扎腿上的擦伤,闻言抬头道:“斩他易,守京城难。呼延将军,你的连环马可还能再战?”
呼延灼拍了拍座下踏雪乌骓马的脖颈,战马打了个响鼻:“连环马损失不大,连夜休整,明日一早就能赶路。只是……”他看向舆图上的黄河防线,“过了河就是平原,骑兵能放开速度,咱们怕是追不上完颜宗望的主力了。”
“追不上也要追。”宋姜将最后一道绷带系紧,“哪怕能拖住他一日,京城也能多一分准备。徐宁,你带伤兵和获救的百姓去附近州县休整,让地方官速报汴京,就说金兵已过黄河,让他们加固城防。”
徐宁攥着钩镰枪起身:“哥哥,我留下跟你们一起追!”
“听我号令。”宋姜的声音沉了沉,“这些百姓比咱们更需要保护,他们是大宋的根,不能再让金兵糟践了。”
徐宁咬了咬牙,抱拳应下。帐篷外,弟兄们正分发干粮,连环马的骑士和梁山的兵卒混坐在一起,分享着水袋里的烈酒,刚才的厮杀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呼延灼望着这幕,忽然笑道:“当年我在梁山时,就佩服宋头领的凝聚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宋姜摆手:“都是为了百姓,分什么彼此。”他忽然提高声音,对帐外喊道,“弟兄们,吃饱喝足,明日随我杀过黄河,去汴京!”
“杀过黄河!保卫汴京!”
呐喊声震得帐篷帆布簌簌作响,连远处的战马都跟着嘶鸣起来。
次日天未亮,队伍已整装待发。连环马的铁链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骑士们勒紧缰绳,目光锐利如鹰。宋姜翻上战马,长枪直指黄河渡口:“出发!”
马蹄声踏碎晨雾,队伍如一道铁流,朝着黄河疾驰。渡过河时,南岸的守军果然如斥候所说,只是远远看着,连问都不敢问。宋姜望着那些缩在城垛后的兵卒,心里像堵着块石头——这就是大宋军队?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黄河,地势渐渐平坦。宋姜让呼延灼的连环马在前,自己率骑兵紧随其后,日夜兼程。沿途的州县早已逃空,官衙里的公文散落一地,其中一份盖着“开封府”大印的文书,上面写着“童贯大人密令:四府失守,金兵南下,暂压不奏”,墨迹还未干透。
“狗贼!”卢俊义将文书捏成一团,黄金矛气得发抖,“他果然早就知道金兵南下,却为了瞒报败绩,连京城的安危都不顾!”
宋姜没说话,只是催马更快了些。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尽快赶到汴京,才能阻止这场浩劫。
第七日傍晚,队伍终于抵达汴京外围的朱仙镇。镇上的百姓正拖家带口往南逃,见到他们的骑兵,纷纷哭喊着跪下:“将军!快救救京城吧!金兵已经到城外了!”
“什么?”宋姜猛地勒住马,战马嘶鸣,“完颜宗望到多久了?”
“昨天就到了!”一个老汉哭喊道,“城楼上的禁军放了几箭就跑了,现在金兵正在攻城!”
宋姜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从马上栽下来。他们日夜兼程,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此时,一名骑着快马的驿卒从汴京方向奔来,见到宋姜的旗号,立刻翻身下马,高举着一卷黄绸:“勤王令!朝廷发勤王令了!各路兵马,速援汴京!”
宋姜接过勤王令,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的:“金兵犯阙,京师危殆,着各州各县,即刻率部入卫,有功者,封万户侯……”落款是“大宋皇帝御笔”,却连玉玺都没盖。
“现在才想起勤王?”索超的金蘸斧在地上顿了顿,“早干什么去了?”
呼延灼看着勤王令,眉头紧锁:“这旨意来得仓促,显然也是刚刚得到金兵南下消息不久。”
宋姜将勤王令收起,目光望向汴京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战马嘶鸣和战士的嘶吼。他翻身下马,对众人道:“不管旨意是真是假,汴京都必须去救。呼延将军前去东门。”
“好!”呼延灼双鞭一碰,勒转马头,“宋头领保重!”
连环马的铁链声渐渐远去,宋姜翻上战马,长枪直指汴京西门:“弟兄们,跟我一起去救汴京!”
骑兵们纷纷拔出兵器,呐喊着冲向那座笼罩在硝烟中的京城。宋姜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守住汴京,守住大宋最后的根。
大宋京城——东京汴梁的外城已被攻下两门,而在内城的城门下,金兵的攻城锤正“咚咚”地撞着内城的城门,而在外城的城楼上的金兵发出阵阵狞笑。外城的断墙间还燃着熊熊烈火,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血红色。金兵的喊杀声混杂着妇孺的哭嚎,在街巷里此起彼伏,像无数把钝刀在反复切割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