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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巴尔干王冠 > 第303章 渡河!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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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并未给多瑙河北岸残存的罗马尼亚守军带来预期的喘息。相反,它成为了德军工兵和突击部队最好的掩护。对岸的黑暗中,引擎的低吼、金属的碰撞声、以及压抑的人声,如同细密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罗马尼亚哨兵紧绷的神经上。

白天那场毁灭性的炮击,不仅摧毁了表面的工事,更严重破坏了罗军的前沿观察和通讯网络。许多前沿阵地的电话线至今未能修复,只能依靠传令兵在危险的夜色中穿梭,或者使用时灵时不灵的无线电,这使得指挥和情报传递变得极其迟缓和不可靠。

晚上九点刚过,多瑙河下游,靠近锡利斯特拉堡垒遗址的一段河道,率先出现了异常。几艘黑色的、几乎没有声响的橡皮艇,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划过漆黑的河面。艇上是德军的勃兰登堡部队——一支精通敌后渗透、破坏和侦察的特种部队。他们穿着罗马尼亚军的制服,或者干脆是平民服装,装备着冲锋枪、爆破器材和便携式无线电。

他们的任务,不是强攻,而是“点穴”。在白天炮火观察员标注出的,疑似罗军指挥所、通讯节点或炮兵观察哨的位置,这些小股精锐利用夜色和混乱,渗透上岸。他们用消音手枪解决掉哨兵,安装炸药摧毁关键设施,或者直接呼叫后方炮兵,对价值目标进行精准的“夜间骚扰射击”,进一步加剧罗军后方的混乱和恐慌。

与此同时,在更广阔的正面上,德军的工兵部队开始行动。他们利用预制构件,在炮火暂时沉寂的间隙,迅速在多个预设渡河点架设浮桥。探照灯的光柱在河面上来回扫视,但往往很快就会被对岸德军的狙击手或迫击炮打掉。罗军残存的炮兵试图进行阻拦射击,但缺乏前沿观察校射,炮火变得盲目而稀疏,对德军工兵的威胁大大降低。

真正的总攻,在凌晨时分打响。

首先划破夜空的,是成群升起的照明弹,它们拖着耀眼的尾焰,缓缓降落,将多瑙河面和大片北岸地区照得如同白昼。隐藏在河南岸芦苇丛和树林中的德军机枪、迫击炮和突击炮,瞬间发出了怒吼,火力精准地覆盖了罗军残存的前沿阵地和可能的反击路线。

紧接着,数量庞大的突击艇、摩托艇甚至征用的民用船只,如同嗜血的蚊群,从多个渡口同时启动,引擎轰鸣着,冲向对岸。船头上,满载着德军和保加利亚军的步兵,他们紧握着武器,眼神在照明弹的光芒下闪烁着狂热与杀戮的欲望。

“他们来了!河面上!全是船!”一个罗马尼亚阵地上,哨兵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幸存下来的罗军机枪手们,挣扎着进入残破的射击位,试图用交叉火力封锁河面。马克沁重机枪和Zb-26轻机枪的射击声再次响起,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河中的船只,打得木屑纷飞,水面溅起密集的水花。一些德军突击艇被击中,歪斜、倾覆,士兵惨叫着落水。

但是,罗军的火力远不如战前预想的猛烈。白天的炮击摧毁了太多的重武器和固定火力点,剩下的机枪位也很快遭到了对岸德军精准的火力反制。迫击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罗军机枪阵地周围,德军的mG34通用机枪那特有的、如同撕布机般的高速射击声,死死压制着罗军的反击。

更致命的是,那些白天渗透过来的勃兰登堡小队和炮兵观察员开始发挥作用。他们用无线电引导炮火,往往罗军一个机枪阵地刚刚开火不到一分钟,就会招来一顿精准而猛烈的迫击炮或步兵炮的轰击。

在其中一个主要渡河点,战斗异常惨烈。守卫这里的是罗军一个步兵营的残部,营长是一名名叫扬·波佩斯库的少校,以坚韧着称。他亲自操起一挺轻机枪,在堑壕里来回奔跑,指挥着部下向越来越近的登陆船队射击。

“瞄准了打!别浪费子弹!手榴弹准备!”波佩斯库少校的声音已经嘶哑。

第一批德军士兵顶着弹雨,成功冲上了北岸的滩头。他们迅速散开,利用弹坑和地形掩护,与罗军展开了近距离的枪战和对峙。手榴弹在双方之间来回投掷,爆炸的火光不时照亮一张张扭曲而狰狞的面孔。白刃战在局部地区爆发,刺刀的碰撞声、垂死的惨叫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

波佩斯库少校指挥部队连续打退了德军两次小规模的滩头进攻,但他麾下的士兵也越来越少,弹药也即将告罄。他试图向团部请求炮火支援和预备队,但通讯始终无法接通。

“少校!你看那边!”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上游方向,声音充满了绝望。

波佩斯库少校顺着方向望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在上游大约一公里处,一座由德军工兵紧急架设的浮桥已经接近完工!虽然罗军的零星炮火在桥边炸起水柱,但无法阻止浮桥的延伸。更可怕的是,借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和照明弹的余光,他隐约看到,浮桥后面,等待着渡河的,是密密麻麻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坦克和装甲车!

“完了……”波佩斯库少校喃喃道。他知道,一旦让德军的装甲部队过河,仅靠他手下这些轻步兵,根本不可能守住滩头阵地。

与此同时,在防线其他地段,类似的场景也在上演。德军的渡河进攻是多点、同时进行的,这让本就捉襟见肘的罗军预备队无法有效应对。一些地段,罗军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进行了英勇的反冲击,试图将登陆的德军赶下河。但在缺乏重火力支援,且德军后续部队源源不断上岸的情况下,这些反冲击大多以惨重的伤亡告终。

在保加利亚军队主攻的多布罗加地区,情况更为复杂。保军士兵对这片曾经属于保加利亚的领土充满了收复失地的狂热,作战异常凶猛。而当地的部分保加利亚族居民,在保军间谍和第五纵队的煽动下,甚至出现了零星的对罗军后勤线的骚扰和为保军提供情报的行为,这进一步加剧了防线的动荡。

天快亮的时候,波佩斯库少校的营指挥部被一支渗透进来的德军突击队包围。在最后的战斗中,少校身中数弹,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堑壕里。在他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德军的四号坦克,那庞大的、沾满泥浆的钢铁身躯,已经轰鸣着驶过了上游那座浮桥,履带碾过罗马尼亚的土地,留下深深的辙印。

黎明时分,霞光染红了东方的天空,也照亮了多瑙河北岸宛如地狱的景象。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只、尸体和装备残骸。北岸滩头,多处升起了代表德军占领的旗帜,工兵正在加紧拓宽登陆场,巩固桥头堡。德军的坦克和步兵,正从这些撕开的口子,源源不断地涌入。

罗马尼亚的多瑙河防线,这条寄托了无数希望的天然屏障和人工堡垒,在经历了地狱般的炮火洗礼和这个血腥的渡河之夜后,终于被无情地、在多个点上,同时突破了。

崩溃,已经从可能,变成了正在发生的现实。消息像溃堤的洪水一样,涌向杜米特雷斯库上将的指挥部,也涌向了远在布加勒斯特的王宫总参谋部。地图上,那条代表防线的蓝色弧线,此刻布满了象征被突破的红色箭头,这些箭头正如同毒蛇的信子,贪婪地舔向罗马尼亚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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