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帅府的庭院里,新栽的梧桐已抽出嫩枝,暖风拂过,带来江南特有的湿润气息。朱元璋身着常服,正与刘伯温、马秀英在廊下散步,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松弛。洪都之战大捷后,铁木花率领残部狼狈退回河北,元气大伤,短期内再无南下之力;韩通虽在庐州整顿兵马,却受限于朝廷粮草匮乏、兵卒老弱,仅能勉强维持防线,无力东进。压在金陵上空的两柄利剑暂时收起,朱元璋终于得以缓口气,将精力转向内部治理与势力巩固。
“铁木花退走河北,韩通困守庐州,如今江南局势总算安定了些。”马秀英手中捻着一枚刚摘下的桃花,轻声说道,“这几日金陵百姓纷纷张灯结彩,感念义军保全一方安宁,不少流民也主动前来归附,府库的粮草与兵源都日渐充盈了。”
朱元璋点头,目光望向远方:“多亏了文忠守住洪都,也多亏了军师运筹帷幄。不过这安宁只是暂时的,韩通虽弱,终究是朝廷大将,铁木花也只是蛰伏,南方各路义军更是虎视眈眈,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刘伯温抚须道:“将军所言极是。如今我们当趁此良机,进一步整顿吏治、鼓励农桑,同时联络江南各股义军,巩固同盟。唯有自身根基稳固,方能应对日后变数。”
正说着,一名斥候神色匆匆地赶来,单膝跪地:“启禀将军,南昌急报!陈友谅在南昌称帝,国号大汉,年号大义,封其弟陈友仁为丞相,陈友贵为大将军,现已下令整编军队,意图扩张!”
“什么?”朱元璋脸上的松弛瞬间褪去,眉头紧锁,“陈友谅竟敢如此狂妄,此时称帝?”
陈友谅占据南昌及湖广大片土地,兵力达十五万之众,战船千艘,是江南义军之中实力仅次于朱元璋的一股势力。此人野心勃勃,勇猛善战却性情残暴,一直对金陵虎视眈眈,只是此前碍于铁木花南下,才暂时按兵不动。如今铁木花退去,江南局势缓和,他竟迫不及待地称帝,显然是要与朱元璋争夺江南霸权。
刘伯温脸色凝重:“陈友谅此时称帝,一来是想抢占大义名分,招揽江南各路义军;二来是自恃兵力强盛,认为时机成熟,想要一举吞并我们的地盘。此乃心腹大患,不可不防。”
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将领闻讯赶来,帅府议事堂内再次气氛凝重。
“陈友谅匹夫,竟敢称帝!”常遇春怒拍案几,“我愿率领大军,直捣南昌,将这逆贼擒杀,以绝后患!”
冯胜接口道:“常将军所言极是。陈友谅刚刚称帝,根基未稳,军心未固,此时出兵,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文忠沉吟道:“陈友谅兵力强盛,且战船精良,南昌又地处赣江中游,易守难攻。我军刚刚经历洪都之战,将士疲惫,粮草也需囤积,不宜贸然出兵。不如先固守金陵及周边州县,派人密切监视陈友谅的动向,再作打算。”
徐达点头附和:“文忠贤侄所言有理。陈友谅虽称帝,但湖广境内尚有不少反对势力,他短期内未必会大举东进。我们当以静制动,一面休整军队、囤积粮草,一面联络张士诚等义军,形成牵制,待时机成熟再出兵不迟。”
朱元璋目光扫过众将,心中已有决断:“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陈友谅称帝,已成我心腹大患,但此时并非出兵良机。传我将令:徐达、李文忠留守金陵,加固城防,整顿军队;常遇春率领水军沿长江布防,监视南昌动向,严防陈友谅东进;汤和继续负责粮草囤积与农桑事务,确保后勤供应;刘伯温负责联络张士诚、方国珍等义军,晓以利害,共同牵制陈友谅。”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消息传到南昌,陈友谅正端坐于新建的皇宫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贺。大殿虽简陋,却处处透着奢华,陈友谅身着龙袍,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金陵朱元璋那边有何动静?”陈友谅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谋士张定边躬身道:“回陛下,朱元璋已下令加强防御,派常遇春率领水军沿长江布防,看来是惧怕陛下的威严,不敢贸然出兵。”
陈友谅哈哈大笑:“朱元璋不过是个放牛娃出身,侥幸占据金陵,也敢与朕抗衡?如今朕已称帝,民心所向,兵力强盛,不出半年,定能率军东进,攻克金陵,统一江南!”
其弟陈友仁说道:“陛下英明!如今铁木花退走,韩通困守庐州,朝廷无力南顾,正是我大汉王朝扩张的绝佳时机。我们可先攻打安庆、池州,再顺江而下,直取金陵,一举荡平朱元璋的势力!”
陈友谅点头:“好!传我将令,命陈友贵率领五万大军,攻打安庆;张定边率领三万水军,沿赣江而下,袭取池州。待拿下安庆、池州,再集中兵力,攻打金陵!”
“遵命!”众臣齐声叩拜。
南昌城外,大军集结,战船列阵,旗帜鲜明,一派剑拔弩张之势。陈友谅的称帝与出兵,打破了江南暂时的平静,一场新的战火即将燃起。
而此时的金陵,朱元璋正与刘伯温站在城楼上,望着滔滔长江水。
“军师,你说陈友谅会先打安庆,还是直接东进?”朱元璋问道。
刘伯温笑道:“陈友谅野心虽大,却也谨慎。他定会先攻打安庆、池州,打通东进的通道,同时试探我军实力。我们只需守住安庆、池州,消耗其兵力,再联合张士诚等义军,形成夹击之势,定能让他无功而返。”
朱元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陈友谅称帝,是想称霸江南,可他忘了,江南并非他一人之天下。我朱元璋虽不急于称王,但也绝不会让他肆意妄为。待我们休整完毕,粮草充足,便是与他一决雌雄之日!”
马秀英走到朱元璋身边,柔声道:“夫君不必太过忧心。如今金陵民心所向,兵强马壮,又有徐达、常遇春、文忠等猛将辅佐,军师运筹帷幄,定能战胜陈友谅。只是夫君也要保重身体,不可太过操劳。”
朱元璋握住马秀英的手,心中暖意融融:“有秀英你在,我便无后顾之忧。待平定陈友谅,统一江南,我定与你共享太平。”
长江之上,战船往来,暗流涌动。陈友谅的大军已开始攻打安庆,安庆守军拼死抵抗,战火再次在江南大地燃起。韩通在庐州听闻陈友谅称帝,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朝廷已无力控制南方局势,只能加紧整顿兵马,希望能为大夏王朝保留一丝生机。远在河北的铁木花,得知陈友谅称帝与朱元璋对峙,心中暗喜,认为这是南下的绝佳时机,开始重新招兵买马,囤积粮草。
江南的局势,因陈友谅的称帝再次变得错综复杂。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韩通、铁木花,各方势力相互牵制,相互攻伐,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金陵城内,朱元璋与他的将士们,正厉兵秣马,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他们知道,唯有战胜陈友谅,才能在江南站稳脚跟,为日后平定天下奠定坚实的基础。而这场战争的胜负,将直接决定江南的归属,甚至影响整个天下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