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汉贾唐宗 > 第131章 配合演场戏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低调送走王贺,我跟着贡辅安排的马车折返孔府。

到孔府后,我先找到王赟,跟他吩咐了王贺交代的金元宝的事情。我同时将贡宪丢在鼍皮箱子里的代持契约和账本偷偷都交给了王赟,让他今晚酒宴间或者酒宴后找机会还到贡辅手上,算是彻底将合作落实完。

在等待晚宴的时候,我抽空让贡宪去打听了葛家兄弟的情况。

贡宪回来告诉我:因为在临淄耽搁,我又一次和葛家兄弟错过了。他说听说大概七月中旬前后,葛家兄弟又到“奉祀君”府上拜访过,葛谦还单独和孔安国交流了许久。不过交流之后葛履和葛谦似乎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第二天兄弟俩就离开了,据说是最终确定去城阳国莒县定居。

“不过你也不用去莒县找他们。”贡宪道,“葛二公子专门托了人给你带话:大概八月初,等城阳那边稳定了,他会再来曲阜找你,让你在这边等他就好了。”

有了葛家兄弟的确切消息,我心里也算彻底安定。虽然我不知道葛履和葛谦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曲阜,但是那也没关系,至少我确定他们在莒县和葛耆以及一众欣赏他们的诸葛姓族亲在一起一定可以过得很自在。

华灯初上,孔府晚宴开席。

孔府的晚宴低调奢华,鲁地珍馐都被冠以各种文雅之名端上餐桌。

其实这场晚宴的来宾并不多,除了我和郦东泉、王赟以及贡辅、贡宪为代表的数位贡家族亲,孔家方面只有孔安国、孔卬父子和孔安国的侄儿孔延年及其一系的子孙。

孔安国和孔延年的关系有点奇怪,或者说也很符合孔家的传统。孔延年的父亲孔武和孔安国是亲兄弟,他们的共同父亲是孔子的十世孙孔忠。但是孔延年比孔安国还要大差不多二十岁,他在孝文朝末年就以治《尚书》出名被封“博士”。孔安国则是孔忠与续弦幼妻生的小儿子,但是与他们的知名老祖宗孔老夫子一样,老夫少妻生育的孔安国是孔家当世子孙里最贤德聪慧的一位。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倒挂”的关系,孔安国和孔延年这对叔侄给我这个外人的直观感觉是貌合神离。孔延年对我和郦东泉、王赟甚至贡家人也都没什么好脸色,感觉只是循例出席商务活动,孔延年一系的子孙更是懒得跟我们应酬,只是自顾自吃喝。

相比身体硬朗的老侄子孔延年,孔安国的身体应该是缠绵病榻很久了。他给我们敬酒用的都是温水,食量也非常差。他基本上过一会儿就会咳嗽一阵,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在水杯中咳出一滩殷红的鲜血。这次咳血之后,孔安国就不再动筷子吃喝,只是偶尔礼貌性的招呼我们吃好喝好。

饶是小叔身体已经如此,老侄子孔延年也并不体谅。他当着宾客的面向孔安国提议:要趁皇帝刘彻八月初送儿子齐王刘闳去临淄就藩,去一趟临淄跟皇帝再要点针对孔氏家族的表彰及文化特权,说是“以免被更多宵小惦记孔家”,话题直接指桑骂槐意指我和王贺利用贡宪的疏失打他们“秋风”。他还建议孔安国不能“尸‘奉祀君’位”,要顺便争取与圣驾一起回京主持元狩六年“祭月日”的太学祭祀。不时咳嗽的孔安国一喘匀气就会跟他说:“看我身体情况吧!”前后多达三、四次。

对于孔家的内斗,我其实是无感的。我骨子里就憨怂,虽然听出孔延年的一些话针对我和王贺(主要是帮我背锅的王贺,我的身份只是掮客),我也觉得完全无所谓,因为表面合作的是贡家。

出乎我预料的是:王贺的族弟王赟是个狠人。他虽然不是整个事情的参与者,但是当他族兄王贺把这个重要事情交代到他手上后他应该就很认真的把握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其中细节。经事后他跟我交流:他很诧异孔延年老头子居然敢在“身家性命”还捏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挑衅我们,他觉得必须把孔延年老头子收拾清楚,不然以后的合作也没法无间。

作为田齐后人,王赟并不是莽夫,他假装对孔延年的挑衅不知情,在饮宴中将话题引向与孔夫子有共同祖先的春秋宋国王室。他以宋宣公“兄终弟即”传位于弟弟宋穆公、之后宋穆公又死前再还政于侄子宋殇公与夷并让自己的儿子公子冯去郑国避祸的掌故引出孔夫子家族故事(孔夫子的六世祖孔父嘉就死于这场政治变故,也是因此孔夫子五世祖木金父迁居鲁国避祸)。

王赟说:“我看过‘稷下古书’,这个宋殇公与夷其实比他叔叔宋穆公还要大二十岁,宋穆公死前传位宋殇公与夷其实是被胁迫的无奈之举,他传位前还让儿子公子冯到郑国寻求帮助,最后引发了包括孔父嘉身死、宋国兵祸十年、郑国支持公子冯夺位联合卫、陈、蔡伐宋等一系列变故,最终令宋国国运就此颓败。”

说到这里,孔延年的一位儿子、与孔安国年龄接近的孔鸾道:“年轻人真的是敢说,你看的是什么‘稷下古书’?首先,宋殇公与夷之后尚有宋襄公、宋康王等维系宋国国祚长卷,而且既然谥号‘殇’,与夷年纪必然不大,怎么可能比宋穆公还年长二十岁?”

面对孔鸾的接招,王赟微微一笑道:“以今猜度之,想当然耳!”他话锋一转道,“侄子大二十岁也是侄子,叔叔小二十岁也是叔叔。孔老夫子的‘长幼有序’到底以年纪论还是以辈分论?宋穆公身体微恙之时,与夷便指手画脚,企图抢班夺权,郑、卫、陈、蔡谁敢与这样的宋国合作?”

说到这里,王赟冲贡辅一抱拳,笑道:“我们之前那个契约作废了吧!其实家兄那个案子也无妨,都是朋友,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贡家那边,让你们庶出的贡宪把事情担了!如果牵涉到孔家,让有‘与夷心思’的那一支把事情担了,这样儒商子贡后人、‘奉祀君’家族都安然无恙,我也洗脱‘宵小惦记’的嫌疑,皆大欢喜!”

王赟的话说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座。在座最惊慌的莫过于贡宪,他此刻已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相对于贡宪,郦东泉倒是挺淡定,虽然这个事情如果闹黄他眼看到手的生计会出问题,但是他应该一方面是对自己能力还是有信心,另一方面应该是判断孔家、贡家不敢翻脸。

相对于贡宪,贡辅老头子却面无表情的手捻须髯,似乎还有点欣赏王赟的打抱不平。

孔安国在这时又不停咳嗽起来,他摆着手想说什么,就是说不出。孔卬也趁机以“给父亲拿药“为名跑了出去,不想趟浑水。

面对王赟的指责和威胁,孔鸾立即红了脸。他起身摆开架势,当时就想和王赟争执一番。

王赟却一点不怂,旁若无人的大声说了一段“私密故事”。故事内容是孔鸾帮与他关系很近的一位鲁国商人安排“代持”的细节。这个案子的代持者是孔鸾本人,详情和来往账目也并不在贡宪暴露的“代持契约”里,而且王赟还暴露了这个案子的一个细节:被代持的商人为了感谢孔鸾让自己的侍妾陪孔鸾睡了很多次,孔鸾也非常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通过王赟的话我判断孔鸾家里应该早就被“绣衣使者”埋伏,而且王贺早已掌握了案情并在我们一路行进时找了机会单独和王赟沟通过了。

我同时还判断出的是:王贺的人早就知道孔府不和,而且孔安国身体不好,所以一定要压制住孔延年一系,不然以后的合作并不牢固。

一旁的孔延年在儿子孔鸾的丑事被曝光后并没有惊慌,而是向他另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儿子孔鹭使了个眼色。

孔鹭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叫来了几十个孔府的精壮家丁,其中大部分还是跟着我在定陶抓过祁家兄弟的。

面对这个情况,我看了一眼贡辅,见贡辅嫌弃的笑了起来,我顿时心领神会。

我起身对着孔延年和他的儿孙轻蔑笑道:“你们几个也是被孔老夫子后代的名头罩着脑子都昏聩了!王赟能说出来的事情他哥不知道?你们今天敢越雷池一步,也不用‘奉祀君’去临淄见陛下了,王贺大人必定请圣驾亲自来曲阜督办‘告缗’!”

“那时候你们又脱得了干系吗?”孔鸾和孔鹭齐道。

贡辅一脸嫌弃起身道:“李司马、王赟先生都是配合王贺御史办案。”他旋即走到孔安国身边道,“就连老夫和‘奉祀君’也是在配合王御史办案!今晚的跳梁小丑只有你们几个龟儿子、龟孙子!”

贡辅的话说完,不仅孔鸾和孔鹭吓了一跳,连孔延年都微微欠身,道:“贡老爷子,你这是何意?”

贡辅轻蔑的看着孔延年道:“圣人后代,好好读书不好吗?带着儿子孙子搞旁门左道,还对家长亲叔不敬,不是‘奉祀君’宽仁,我早要收拾你们一家子了!”他转身对几十个精壮家丁道,“你们到底听谁的?”

“听您老的!”家丁的教头忙道。见贡辅冲他使眼色,立即改口道,“只听‘奉祀君’的!”

“只听‘奉祀君’的!”其余家丁忙齐道。

“别以为你们那点收买下人的小伎俩能瞒过谁!你们的叔爷爷和我这个太叔爷还在!”贡辅对孔鸾、孔鹭道。虽然孔安国与孔鸾、孔鹭年纪相近,贡辅也比他俩大不了十几岁,但是辈份上确实是贡辅说的那样。

这时,孔卬很及时的帮孔安国拿来丹药,孔安国服用后道:“行了,家和万事兴!”说着要求家丁们退下。

这时,我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并不是王贺早就在孔鸾府有卧底——孔鸾没那个资格,而且之前执法“算缗”也不是王贺主业。这一切的推手是贡辅和孔安国,目的就是让孔安国躁动的老侄子孔延年一家安分点。

贡辅应该是在下午我去送王贺时才把这个演戏的计划和盘托出并请王赟配合的,郦东泉是知情人,而连我和贡宪都被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