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云坐在一处临时休息区的金属箱上，取出能量饮料仰头灌了几口。
铁方钢拖着那面标志性的巨盾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地面都微微震动。
“总算退了。”
铁方钢抹了把脸，看向楚飞云，“老楚，你说他们会派援军来么？”
楚飞云目光投向远方逐渐沉入海平面的夕阳，语气肯定：“会。他们别无选择。”
铁方钢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几分战意：
“那正好！下次可以尽情出手了。今天打得憋屈，生怕用力过猛，把这帮家伙吓跑，没敢放开手脚。”
楚飞云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是如此。
雷电异能和内力都收敛了近半，就怕对方察觉实力差距过大，提前溃逃，坏了院长诱敌歼敌的计划。
两人沉默片刻，享受着短暂的松懈。
战后基地的嘈杂声——工程机械的运转、人员的交谈、远处海浪声——构成一种奇特的背景音。
忽然，铁方钢用胳膊肘碰了碰楚飞云，粗犷的脸上露出一种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略显局促的笑容：
“哎，老楚，商量个事儿呗？”
楚飞云侧头看他，以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你看啊，咱们两家知根知底。”
铁方钢搓着手，声音压低了些，
“我家那虎头，你也见过，天赋还行，性子也实在……
跟你家那位千金，年纪似乎也挺般配。要不……咱们两家搭个娃娃亲怎么样？”
楚飞云看向铁方钢那张写满“真诚”的大脸，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自家女儿那清冷孤傲的性子，和铁家那个只知道埋头练拳的傻小子？
他实在无法将这两幅画面重叠在一起。
“……此事，”楚飞云沉默数秒，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孩子还小，以后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铁方钢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应，
看着楚飞云转身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喊出口，
只是独自嘀咕了一句：“这老楚，打仗那么爽快，怎么连孩子的事情都不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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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之上，希波利特国王端坐在上。
下方，二长老的念波讯息仍在空中隐隐回荡——
大长老战死，地面部队溃败，单向屏障无法突破，人类基地固若金汤……
国王缓缓向后靠去，贴上冰冷的王座。
两任大将军先后折损……而人类，据报连一具像样的尸体都未曾留下。
这种战损对比，让他胸腔里涌起一股近乎窒室的沉闷。
殿内，大臣们早已乱作一团，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大声喧哗。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王座之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虽未爆发，却如山岳般沉重。
“陛下……”
一名年迈的大臣颤巍巍出列，他向来以沉稳着称，但此刻也保持不住，
“此次我族倾尽高端战力，却依旧未能攻克那人类基地。
这支人类展现出的战力，已不逊于百年前光之国远征军。
而如今，我族神器已失，神灯也陷入冷却。继续缠斗下去，恐对我族不利。”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名身着文官服饰的大臣，平时并不显眼，此刻却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
国王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眼神中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期待——
或许，这会是打破僵局的契机。
那名文官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陛下，若我族再派援军，万一……万一再次失利，恐怕将再无翻身之日。
依臣愚见，不如答应之前人类提出的条件，离开母星。只要我族实力尚存，去其他星域抢夺生命星球，并非难事。”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离开母星？”
“索伦！你竟敢提议投降？！”
“离开母星？去浩瀚宇宙里做流浪文明吗？！”
“这是我族的根！岂能轻易舍弃！”
索伦被呵斥得脸色更白，却倔强地挺直了背：“根？若是树都死了，要根何用？如今密封器失落，神灯能量耗尽，规则屏障只有十年！
我们拿什么抵挡人类那些可怕的战舰和傀儡？继续打下去，若是连最后这些精锐也打光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亡族灭种！”
另一位非军方大臣也怯怯开口：“索伦的话虽直白，却并非全无道理。若能保留实力，以我族勇士之能，在星际间另寻一处栖息之地，也并非……”
“荒谬！”
军务大臣猛地打断，怒视着那几个文官，“离开母星？说得轻巧！你们以为人类会列队欢送我们离开？
别忘了，外面还有他们上千艘战舰虎视眈眈！
一旦我们离开屏障庇护，集结于太空，那就是最好的靶子！
他们若趁机发动攻击，我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届时才是真正的覆灭！”
他转向王座，前面两腿跪地：“陛下！绝不能相信人类的承诺！这是懦夫的幻想，是将全族性命寄托于敌人仁慈之上的愚蠢！
我们唯有死战到底，依托母星屏障，与人类周旋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死战？拿什么战？长老们都败了！”
“不战难道就如羔羊般任人宰割？”
“离开是冒险，但死守同样是死路！”
“至少死守能死得有尊严！”
双方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高，往日肃穆的王宫大殿竟如市集般喧闹起来。
恐慌、愤怒、绝望、不甘……种种情绪在争吵中弥漫交织。
国王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面孔。
军务大臣的担忧不无道理。
索伦的话同样刺心，若再无谓地消耗掉最后的力量，希波利特族或许真的连火种都无法留存。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大祭司身上。
这位老者闭着眼，仿佛外界的一切争吵都与他无关。
“大祭司。”国王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大殿陡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到老人身上。
大祭司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深沉的疲惫与睿智。
他微微躬身：“陛下。”
“依你之见，我族前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