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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寻洞九千九百九十九 > 第123章 尸苔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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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死死抵在那扇冰冷粗糙的木门上。掌心那个诅咒烙印,隔着布条,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痛,像是烧红的针在一下下扎着骨头。

我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推。

吱呀——

一声又干又涩、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门板传导到我的臂骨,再震进我的脑壳里。在这死寂的、布满婴孩土坑的洞穴中,这声音刺耳得吓人。

门,比想象中轻。

轻得诡异。仿佛后面虚掩着的,不是沉重的黑暗,而是一片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我浑身寒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那只缠着蓝布条、冰冷沉重的旧镐把,横在身前。镐把上残留的阴寒气息,顺着掌心,往我胳膊里钻。

没有预想中的袭击。门后,也没有狰狞的鬼怪扑出来。

只有一股更加浓郁、复杂到让我胃里翻江倒海的气味,像一股粘稠的、带着温度的暗流,从门缝里猛地拍在我脸上!那味道……极其古怪!像是陈年草药熬糊了锅的焦糊味,混合着一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钻进我的鼻腔,直冲头顶!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甜腻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水果混合着……血?底层,则沉淀着一股我熟悉又恐惧的、肉类在夏天高温下放馊了的酸腐恶臭!

我被呛得眼前发黑,喉咙一紧,差点把胃里那点酸水都呕出来。

我死死闭上嘴,屏住呼吸,强忍着恶心,将眼睛凑近那道门缝。借着我右手掌心那该死的烙印发出的、微弱的、不祥的青黑色光芒,我勉强看清了门后的景象——

不是一个房间。

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我想象的天然石窟!石窟的岩壁,并非天生,而是被人用最原始的工具,一凿一斧,硬生生开凿出了一排排、一层层,密密麻麻、像蜂巢一样的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摆放着一件东西!

离我最近的几个格子里,我看得心惊肉跳。

一个用褪色发黑、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红布紧紧包裹着的、只有我巴掌大小的、干瘪扭曲得像只风干老鼠的婴儿胚胎!一罐浸泡在浑浊不堪、漂着絮状物的黄褐色液体里的、完整发黑的细小脏器!那颜色,像放坏了的猪肺!

还有……

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心口位置用暗红色的线、绣着一个我熟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结的图案的……深蓝色小儿肚兜!

那肚兜的蓝……和记忆里娘穿的那件旧衣裳几乎一模一样!

那图案……一个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和我掌心烙印、和回音潭石缸上刻的、甚至和秀香无意识划拉的……感觉如出一辙!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捶打,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洞穴最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个高出地面的石台。石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一个穿着深蓝色土布衣服的……女人的身影!

娘?!!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心肺的冲动,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什么禁忌!我猛地用肩膀撞开那扇门!

哐当!木门重重砸在岩壁上,发出空洞的、在骨骼中传导的回响。

我像一头疯了的牛犊,踉跄着冲了进去!脚下踩到一些滑腻的、像是腐烂物的东西,差点摔倒。我跌跌撞撞,绕过地上那些散发着恶臭的瓶瓶罐罐和散落的、一截截疑似人骨的苍白碎片,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石台,拼命奔跑!

越靠近,那股混合的怪味就越浓,几乎凝固成实质,糊在我的口鼻上,呛得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脚下的地面黏腻湿滑,每踩一步,都发出的恶心声响,像是踩烂了无数腐败的虫卵。

我终于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石台前。借着烙印的微光,我看清了台上那具尸骸——

不是娘。

尸骸的体型比娘娇小得多。她身上那件深蓝色的土布衣服,颜色相似,但款式更老,领口和袖口的绣花,是我从未在娘身上见过的古老样式。她的头发很长,干枯得像秋天的乱草,编成一条粗辫子,盘在头顶。她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腹部,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一个我熟悉得心口发疼的东西——

一个用旧蓝布缝制的、边角已经磨得起毛、甚至打了补丁的……针线包!

和娘那个……一模一样的针线包!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和娘一样的……针线包?!这个女人……是谁?!

巨大的震惊和困惑,像冰水混合着滚油,浇遍我全身。我颤抖着,伸出不受控制般哆嗦的右手,想要去触碰那个针线包……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那磨得起毛的蓝布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低沉、却仿佛直接在我头盖骨下面、脑髓深处炸开的嗡鸣,猛地席卷而来!不是听见,是整个颅骨都在共振!震得我眼前一黑,金星乱冒!耳根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穿透性的麻木和刺痛!

同时!我右手掌心的诅咒烙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像有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按进了我的骨头里!疼得我浑身一抽,差点惨叫出声(虽然发不出声音)!

而石台上,那具女尸交叉放在腹部的双手,那只紧握着针线包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但清晰无比地抽搐了一下!

尸变了?!撞客了?!

我魂飞魄散,想缩回手,却发现整条右臂像被冻僵了,又像是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死死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我脚下那些黏腻湿滑的、深黑色的地面,突然活了!无数湿滑冰冷的、如同细蛇般的黑色菌丝,从地面翻涌而出,瞬间缠上了我的脚踝、小腿!那触感,像无数只冰冷粘滑的舌头在舔舐!并且疯狂地向上蔓延!

呃啊!

我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嘶吼!我想抬脚,却发现双腿像灌满了铅,被焊在了原地!那些爬上身的黏腻菌丝所过之处,我的皮肤立刻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麻痹和刺痛,像是被打了麻药,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往骨头缝里扎!冰冷的麻痹感迅速蔓延,很快过了膝盖!

是尸苔!老辈人谈鬼色变的尸苔!传说中能缠住活人,吸干精血的邪物!

而石台上,那具女尸的整条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手中那个针线包,竟然开始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却让我莫名心悸的乳白色光芒!

那光芒照在正在疯狂蔓延的上,那些菌丝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一阵的轻微响声(通过感知想象),猛地收缩了回去!

但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掌心的诅咒烙印,与那针线包的光芒,产生了某种剧烈的、痛苦的共鸣!两股力量,仿佛在我体内疯狂冲撞!一股是阴冷的吸吮,想要把我拖进深渊;一股是灼热的排斥,想要把我烧成灰烬!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撕成两半!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就在这极度痛苦的僵持中——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石台下方、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似乎堆放着一些东西!

那是几个破烂不堪的、用藤条编织的旧背篓!背篓里,塞着一些锈迹斑斑的矿镐、锄头!而最让我瞳孔骤缩的是——其中一个背篓的系带上,竟然拴着半块残缺的、刻着一个模糊字的木牌!木牌的断裂处,还残留着一丝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刘?!

这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娘……也姓刘!回音潭石缸边的陶片……也刻着!

这些背篓和工具……是矿工的?!这个姓刘的矿工……和这个拿针线包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和娘……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一个邪门的婴冢……更是一个与矿难、与姓之人密切相关的古老祭祀场或者……集体殉葬地?!

这个念头带来的巨大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和恐惧!

而就在这时,石台上,那女尸握针线包的手,猛地张开了!

那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针线包,并没有掉落,而是缓缓悬浮起来!

同时,我感觉自己掌心的诅咒烙印传来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不是针线包吸引我,而是我掌心的烙印,在疯狂地想要扑向那个针线包!

不!不能碰!

老辈人的警告在我脑中拉响!我拼命想要抵抗那股吸力,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拉向石台!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颤抖着,抓向那个悬浮的、发光的针线包!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针线包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得不像是外界传来的、而像是直接从我胸腔里、骨头缝里迸出来的碎裂声,猛地涌来!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我怀里——一直贴身藏着的、那个从回音潭石缸得到的、刻着被缚人形图案的阴沉木棺的小棺!

那小棺,竟然在这巨大的能量冲击和共鸣下,自行裂开了一道缝!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凉、充满了无尽悲愤与镇压之意的气息,从裂缝中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了我全身!

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悬浮的针线包光芒一黯!石台上的女尸猛地停止了颤抖!地上蔓延的像是遇到了天敌,疯狂地缩回地面深处!

而我掌心的吸力也骤然消失!浑身一轻,那撕扯般的剧痛也潮水般退去。

我腿一软,一声瘫倒在地,张大嘴巴,像离开水的鱼一样,拼命地张着嘴,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湿透。

危机……暂时……过去了?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石台上,女尸恢复了原状,针线包也落回了她手中,光芒尽失。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恐怖冲突,都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只有掌心依旧残留的灼痛、身上冰冷的汗湿、以及怀里那裂开的小棺传来的沉重寒意,在提醒我,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挣扎着爬起来。目光,再次投向石台下那些矿工的背篓,死死盯住那半块带血的字木牌。

恐惧,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疑惑取代。

这个洞穴,这些婴孩坑,这具持针线包的女尸,这些矿工遗物……它们之间,到底藏着怎样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这个秘密,和娘的失踪,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不祥的联系?

我必须弄明白。

我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怪味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恐惧,朝着那堆矿工遗物,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