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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镇外,南山脚下,有一条黄土夯实的大路。

路边野草疯长,一人多高,风一吹,便如绿色的波浪般起伏。寻常时候,这条路上总有三三两两的货郎和村民,或去邻村赶集,或上山采些野果,颇有几分人气。

但今日,这条路上,却只有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板车,和一个推着车的魁梧汉子。

王承毅赤着古铜色的膀子,浑身肌肉虬结,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车上,是他新打好的一批农具,准备送到邻村的张大户家。这趟活儿做完,能赚个三五两银子,足够给婆娘扯一身新布料,再给自家那臭小子买几串爱吃的糖葫芦了。

想到这里,王承毅的嘴角,不由得咧开一个憨厚的弧度。

日头正烈,晒得人有些发昏。王承毅推着车,拐进了一处林间的岔路。这里树荫浓密,凉快不少,是每次送货时,王承毅都喜欢歇脚的地方。

可就在车轮压过一片落叶,发出一声轻响的瞬间,王承毅那常年与烈火和钢铁打交道的、远比常人敏锐的直觉,让他浑身的汗毛,猛地炸了起来。

杀气。

没有来由,却冰冷刺骨。

王承毅几乎是本能地停下脚步,将板车横在身前,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静谧的林子。

林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可王承毅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愈发浓烈。

下一刻,三道人影,如鬼魅般,从三棵不同的树后,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三人皆头戴斗笠,身穿一样的黑色劲装,手中各持一把样式相同的长刀。他们一言不发,成品字形,将王承毅和那辆板车,围在了中央。

没有问话,没有威胁,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交流。

在现身的瞬间,三人便同时动了。

三把长刀,如同三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直取王承毅周身要害。刀锋在林间的阴影下,闪烁着淬毒的、幽蓝色的光芒。

王承毅瞳孔骤缩,生死关头,这位铁匠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王承毅怒吼一声,单手抓起板车上那块用来垫脚的厚重铁板,如同一面盾牌,迎着最先抵达身前的一刀,狠狠地砸了过去。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名黑衣人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剧痛,竟被震得连退三步。王承毅心中却是一沉,对方刀身上那股阴冷的“气”,顺着铁板传导过来,让他半条手臂都有些发麻。这是后天武者!

不等王承毅喘息,另外两把刀,已经一左一右,在他身上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便染红了王承毅的半边身子,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并迅速发黑,显然是淬了剧毒。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王承毅剧痛之下,凶性大发。王承毅将铁板舞得泼风一般,竟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住了三名后天武者的第一波围攻。

但王承毅自己清楚,这只是困兽之斗。

对方的身法,远比自己灵巧;对方的刀上,带着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气”;对方的配合,更是默契到了极点,每一次攻击,都恰好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王承毅只是一个炼体巅峰的武者,凭借的是一身蛮力和常年打铁练就的筋骨。王承毅的耐力,在飞速地流逝,身上新添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不能再这样下去!

王承毅心念电转,看着脚下干燥的黄土,一个狠厉的念头涌上心头。王承毅再次用铁板格开正面的一刀,借着那股反震之力,顺势将沉重的铁板狠狠砸在地上!

“轰!”

尘土飞扬,枯叶弥漫,瞬间形成了一道迷人眼目的屏障。

三名黑衣人的攻势为之一滞,但他们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并未慌乱,而是立刻变换阵型,脚步轻点,如三片落叶般散开,呈一个更大的包围圈,警惕地聆听着尘雾中的动静。

王承毅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喘息!王承毅没有逃,而是朝着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试图以伤换伤,先解决掉一个。

可王承毅刚一动,那名黑衣人便已通过脚步声判断出了王承毅的位置。黑衣人非但不退,反而迎着王承毅冲来的方向,一刀斜劈,角度刁钻,直取王承毅的下盘。

王承毅的左腿膝盖,被狠狠砍中。王承毅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

那面救了王承毅数次的铁板,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机会!

三名黑衣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杀意。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三把淬毒的长刀,再次从三个方向,如三道死亡的闪电,一同劈向跪倒在地的王承毅的头颅和脖颈。

完了。

王承毅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冰冷的刀锋,心中,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王承毅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还没看到自家那臭小子娶媳妇的样子,遗憾还没来得及跟婆娘说一声,这辈子娶了她,是俺老王最大的福气。

王承毅还想到了济世堂里那对父女。

想到了那个总是一脸平静、却比谁都可靠的吴老弟;想到了那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天赋比天还高的小阿婉。

自己答应过吴老弟,要护着他们父女俩一辈子的。

看来,要食言了。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这个硬朗了一辈子的铁匠,用尽了胸腔里最后一口气,朝着家的方向,发出了一声震彻山林的怒吼。

“王——平——!”

那吼声中,有不甘,有不舍,更有一位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眷恋。

刀锋,已至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