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期的冰渊守卫，和训练时的模拟体，完全是两个概念。
它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那柄巨大的冰斧上，缠绕着实质化的冰系法则纹路，斧刃处甚至能看到空间被冻结后产生的细微裂痕。
“吼——！”
无声的咆哮，通过精神冲击直接轰入四人的识海！
林夜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冷汐瑶和苏晚晴更是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小白倒是没什么反应——它皮糙肉厚，神魂有守护者核心保护，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对它来说就像挠痒痒。
“呜嗷！”小白怒了，它觉得这个大家伙吓到它朋友了。
它往前踏出一步，人立而起，对着冰渊守卫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守卫眼眶中的幽蓝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对小白有些忌惮，但很快，它再次举起冰斧，朝着小白当头劈下！
那一斧，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斧刃划过的轨迹，连空间都被冻结出一条冰蓝色的“伤疤”！
“小白！躲开！”林夜急喝。
小白当然知道躲。但它没躲——它选择了硬接！
只见它两只前爪猛地往地上一拍，冰面轰然裂开，无数冰晶碎块冲天而起，在它身前凝聚成一面厚达三尺的冰晶巨盾！
轰！！！
冰斧狠狠劈在巨盾上！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冰晶巨盾应声而碎！但冰斧的劈势也为之一滞！
小白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身形一晃，竟然凭空消失在原地——不是空间挪移，而是它利用冰面反射的光影和自己白色的毛发，完成了近乎完美的“视觉隐身”！
下一秒，它出现在守卫身后，一爪子狠狠拍在守卫的膝盖关节处！
咔嚓！
冰晶碎裂的声音响起！
守卫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但它反应极快，反手一斧横扫而来！
小白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冰斧擦着它的头皮掠过，削掉了几撮白毛。
“小白！”苏晚晴心疼地惊呼。
“别分心！”林夜喝道，“汐瑶，左边！晚晴，右边！干扰它！”
冷汐瑶和苏晚晴立刻行动。
冷汐瑶双刀出鞘，刀光如雪，一道道冰蓝色的刀气斩向守卫的左侧关节。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但连续的斩击让守卫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
苏晚晴则舞动“弱水绫”，化作一道道绵密的水流，缠绕在守卫的右臂和冰斧上。水流很快被冻结，但冻结的过程却消耗了守卫的灵力，也让冰斧变得更加沉重。
而林夜，则在做一件看似很蠢的事——
他正在疯狂地……挖冰？
对，挖冰！
他手里拿着大帝给的“冰眸戒”，正集中精神，观察着守卫脚下的冰面。在戒指的辅助下，他能看到冰面深处，那些流动的、如同血管般的冰系法则纹路。
这些纹路，是守卫力量的来源！
只要切断它们……
“小白！再来一次！把它引到我这里！”林夜传音。
小白“呜嗷”一声，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它更贼——专门往守卫的下三路招呼。
守卫被骚扰得烦不胜烦，终于彻底暴怒，它放弃了防御，双手抡起冰斧，朝着小白所在的位置，发动了一记范围攻击——
“冰渊震击！”
斧刃砸地的瞬间，以守卫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冰面轰然炸裂！无数冰锥从地下刺出，覆盖了每一个角落！
小白虽然提前感应到危险，拼命后撤，但还是被几根冰锥擦中，身上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但就在守卫发动大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林夜动了！
他手中的合体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灰白色的光芒中，暗金与幽蓝交织，一股远比林夜自身灵力精纯百倍的“冰寂本源”，从令牌中涌出，灌注到他的剑意之中！
“冰封……千里！”
林夜低喝一声，手中长剑向前虚斩！
不是斩向守卫，而是斩向它脚下的冰面！
剑光所过之处，冰面上那些流动的法则纹路，如同被冻结的溪流，寸寸凝固、断裂！
守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眶中的幽蓝火焰剧烈跳动，气息瞬间跌落了三成！
它脚下的“力量源泉”，被林夜硬生生切断了！
“就是现在！”林夜暴喝！
冷汐瑶和苏晚晴立刻发动最强攻击！
“玄冰·断空！”
“弱水·千叠浪！”
刀光与水浪，从左右两侧同时轰在守卫身上！
而小白，更是直接从冰面下窜出，一爪子拍在守卫的胸膛上！
咔嚓！咔嚓！咔嚓！
冰晶碎裂的声音如同鞭炮般响起！
守卫的胸膛被小白拍出一个大洞，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一团不断跳动的幽蓝火焰——那是它的“核心”！
林夜抓住机会，剑光一闪，直刺火焰核心！
噗嗤！
火焰应声而灭。
守卫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积木，轰然倒塌，碎成一地冰晶。
战斗，结束。
四人一熊，都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尤其是林夜，刚才那一剑“冰封千里”，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灵力，连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赢、赢了……”苏晚晴声音发虚。
“嗯。”冷汐瑶擦了擦嘴角的血，“但消耗太大了。后面如果还有这样的敌人……”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才第一场真正的战斗，就几乎底牌尽出。后面还有更长的路，更强的敌人……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守卫的“尸体”旁，在一地冰晶里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三样东西：
一枚幽蓝色的菱形晶石，冰渊守卫核心碎片。
一块巴掌大小、刻着复杂纹路的冰蓝色骨片还有守卫的身份铭牌。
还有……一小堆散发着精纯寒气的冰晶粉末。
林夜拿起那堆冰晶粉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有股淡淡的甜味，还带着一丝……空间波动的气息？
“这是什么？”他疑惑。
小白凑过来，嗅了嗅，然后眼睛“唰”地亮了！
它掏出《股东权益保障手册》，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战利品：冰渊守卫骨髓粉”
“兑换积分：100\/克”
林夜：“……”
还真是零食啊？！
而且，一百积分一克？这一小堆，至少有三四十克！那就是三四千积分！
果然，深渊试炼里到处都是宝！
“小白，这个归你了。”林夜很大方，“算是你的‘绩效奖励’。”
小白高兴得原地转圈，但很快又停下来，掏出一张纸条
“根据《股东权益保障手册》第8条，本股东对一切亮晶晶的战利品享有优先鉴赏权与收藏权。但本次战利品为‘可食用’类型，是否适用于该条款，需老板解释。”
林夜扶额。
这熊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懂法了？！
“行了行了，先收着，出去再说。”他把骨髓粉装进一个玉瓶，递给小白，“现在，抓紧时间恢复，我们得继续前进。”
他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倒计时：
还剩两个时辰十五分钟。
而地图上显示，他们距离“冰封王座”，还有至少三分之二的路程。
时间，很紧张。
接下来的路程，比想象中顺利。
有了地图的指引，他们避开了好几处“冰渊守卫巢穴”，也绕过了几个标注着“高危险”的区域。
中途只遇到了几波零散的守卫，实力都在元婴期左右，被四人一熊配合着轻松解决。
小白还因此又收集了几瓶“骨髓粉”，乐得它走路都带飘的——虽然它本来就不会正常走路。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第二个“资源点”。
这是一片生长在冰壁上的奇异植物——通体冰蓝，叶片如同水晶雕刻，顶端结着一颗颗珍珠大小的冰蓝色果实。
“冰晶果？”苏晚晴认出来了，“和陵寝兑换的那种很像，但颜色更深。”
林夜摘下一颗，用冰眸戒仔细观察。
果实内部，流淌着极其精纯的冰属性能量，甚至还有一丝……深渊的气息？
“应该是在深渊环境下变异了。”他判断道，“药效可能比普通冰晶果更强，但也可能……有未知的副作用。”
他看向小白：“小白，你能吃吗？”
小白凑过来闻了闻，然后……打了个喷嚏。
“呜嗷。”它摇摇头，表示“这玩意儿能量太冲了，吃了会拉肚子”。
林夜明白了。
深渊变异的灵植，不是谁都能消化的。
“先采一些，带回去研究。”他招呼众人，“小心点，别破坏根部。”
很快，他们采集了近百颗冰晶果，装满了三个玉盒。
继续前进。
距离“冰封王座”，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但地图上，这段路被标注为“危险区域（未知）”。
未知，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都打起精神。”林夜提醒道，“小白，你走前面，但别离太远。汐瑶，晚晴，注意两侧和后方。”
四人一熊，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前进。
冰原上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
那些矗立的冰晶碑，变得越来越密集，碑面上的符文也变得更加扭曲、狰狞。甚至有些碑的碑面上，隐隐浮现出模糊的人脸，那些人脸表情痛苦，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更让人不安的是，空气中的温度，开始以不合理的速度下降。
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带着“绝望”气息的寒意。
“小心！”冷汐瑶突然低喝。
前方，小白停住了脚步。
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林夜走上前，顺着小白警惕的方向看去。
前方，冰原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冰雕群”。
那是至少上百个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他们保持着各种姿态——有的在奔跑，有的在施法，有的在格挡，但无一例外，脸上都凝固着极致的惊恐。
而在冰雕群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黑色冰碑。
碑面上，刻着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试炼监察者·临时休息区”
“擅入者，后果自负。”
林夜瞳孔骤缩。
试炼监察者？
大帝警告过，如果遇到自称“试炼监察者”的家伙，不要相信他！
但这里……为什么会有监察者的“休息区”？
而且还是“临时”的？
“绕过去。”林夜当机立断，“别靠近那些冰雕。”
但就在这时——
“咦？有新来的小家伙？”
一个清脆、甜美的少女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座黑色冰碑的顶端！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赤着双脚的少女，正坐在碑顶上，晃悠着小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笑起来时脸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神清澈无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但林夜、冷汐瑶、苏晚晴三人，却同时汗毛倒竖！
因为大帝的警告，此刻如同警钟般在脑海中回响：
“如果你们在试炼里，遇到一个……穿着白裙、喜欢哼歌、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姑娘，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话，立刻远离。”
“她看起来很无害，但实际上……比整个冰渊裂隙加起来还危险。”
三人几乎同时后退一步！
小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后退，警惕地盯着少女。
少女歪了歪头，似乎对众人的反应有些不解：
“怎么了？我很可怕吗？”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在这死寂的冰原上，却显得格外诡异。
林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你是谁？”
“我？”少女从碑顶轻盈地跳下来，落在冰面上，赤足踩着冰，却丝毫不觉得冷，“我是这里的‘监察者助理’呀。你们可以叫我……小九。”
她蹦蹦跳跳地走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白身上：
“哇！冰原守护者幼崽！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说着，她伸出手，就要去摸小白的头。
小白“呜嗷”一声，龇牙咧嘴地躲开了。
少女也不生气，收回手，又看向林夜手中的合体令牌：
“哦？双令合一？看来你们不是普通的试炼者呢……是冰寂那家伙送进来的吧？”
她竟然直呼大帝的名字！
林夜心中一紧，握紧了令牌：
“你认识冰寂前辈？”
“认识呀。”少女笑眯眯地，“老熟人了。他是不是跟你们说，我很危险，让你们离我远点？”
林夜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少女“噗嗤”笑出声来：
“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还是这么爱说人坏话。”
她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那片冰雕群：
“你们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变成冰雕的吗？”
冰雕群在惨白的月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
那一张张凝固着惊恐的脸，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不详。
“他们……都是不听话的孩子。”少女小九的声音依旧甜美，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试炼有试炼的规矩，深渊有深渊的法则。不遵守规矩，就会受到惩罚。”
她转过身，看向林夜，笑容依旧：
“比如你们，现在就有两个选择。”
“第一，按规矩来，回答我三个问题，答对了，我送你们一条‘安全通道’，直达冰封王座。”
“第二，绕过去，继续走你们的路。但我要提醒你们哦……”
她指了指地图上那片“危险区域（未知）”：
“那片区域，现在正处在‘空间乱流’的爆发期。进去的人，十死无生。”
林夜心头一沉。
地图上的危险区域，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想问什么？”他盯着小九。
“很简单的问题。”小九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个问题：深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林夜皱眉。
这和之前冰晶碑的问题很像，但似乎……更深一层？
他想了想，回答：“筛选与传承。”
“错。”小九摇头，“是‘进化’。”
她看向林夜，眼神变得深邃：
“深渊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促使进入者‘进化’。无论是实力、心性、还是……生命层次。”
“第二个问题，”她竖起第二根手指，“你们进入深渊试炼，是为了什么？”
这次，林夜没立刻回答。
他身后的冷汐瑶和苏晚晴也沉默了。
为了变强？为了机缘？为了……
“为了活着。”林夜最终说道，“活着走出去，变得更强，然后保护想保护的人。”
小九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有意思的回答。算你对一半吧。”
“第三个问题，”她竖起第三根手指，笑容渐渐收敛，“如果，在试炼的最后，你们必须在‘自己活着’和‘同伴活着’之间二选一，你们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了每个人的心脏。
林夜、冷汐瑶、苏晚晴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小白也“呜嗷”一声，凑到林夜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
“我们不会做这种选择。”林夜直视小九，“因为我们会一起活着出去。”
“如果必须选呢？”小九追问。
“那就一起死。”林夜的声音很平静，“与其背负着同伴的死活下去，不如一起死在这里。”
小九沉默了。
她看着林夜，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同伴，眼神复杂。
良久，她忽然叹了口气：
“冰寂那家伙……运气真好。”
“行了，你们过关了。”
她转身，对着那片冰雕群，轻轻打了个响指。
冰雕群中央，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从这儿下去，走到底，就是‘冰封王座’的外围。”小九说道，“不过提醒你们，王座区域……有真正的‘监察者’在等着。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林夜警惕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有趣呀。”小九又恢复了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傻’的试炼者了。”
她摆摆手，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快去吧。记住，见到监察者，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尤其是……关于‘试炼真相’的部分。”
“等等！”林夜叫住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九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风中飘散：
“我呀……只是一个‘迷路’的守墓人罢了。”
话音落下，她彻底消失。
冰原上，只剩下那座黑色冰碑，和那片死寂的冰雕群。
林夜站在原地，回味着她最后那句话。
守墓人？
给谁守墓？
深渊……还是别的什么？
“林夜，我们下去吗？”苏晚晴小声问。
林夜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道向下的阶梯。
阶梯深处，隐约能听到某种低沉、有节奏的轰鸣声，仿佛……巨人的心跳？
“下。”他做出决定，“但保持最高警戒。我总觉得……那个小九，没说实话。”
四人一熊，依次走下阶梯。
阶梯很长，螺旋向下，仿佛通往地心。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冰窟。
冰窟中央，悬浮着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华丽而威严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
他手中，握着一根冰晶权杖。
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不断旋转的幽蓝色宝石。
听到脚步声，黑袍人缓缓抬起头。
面具下，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了林夜等人。
“试炼者……”
他的声音，如同两块冰在摩擦：
“你们终于来了。”
“我，冰渊监察者·寒狱，在此……”
“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