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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机堂的木桌上,摊着一张被拼得七零八落的“局势图”,左边是北方商人带来的口述记录,字迹潦草;中间是甲七从武昌传回的密报,用密写药水显影后,字里行间还带着水渍;右边是从清河县官差手里“换”来的半张朝廷塘报,边角被撕得参差不齐,只剩下几行关键文字。陈远、赵青、老秦围着桌子,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连翻情报的动作都轻得怕惊破什么。

“北边来的棉花商说,李自成的大军把开封城围了三个月,明军的主力全堆在那里,打了半个月,尸堆得能挡路。”陈远指着口述记录,声音压得很低,“商队从洛阳过来时,看到明军的粮车往开封运,却被李自成的人劫了大半,现在明军怕是快断粮了。”

赵青拿起那张残缺的塘报,指尖划过“开封鏖战,胜负未决”六个字:“这是半个月前的塘报,现在开封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但光是‘主力决战’这四个字,就够吓人的,明军把北边的兵都调去打李自成,咱们南边的压力,会不会变小?”

“未必。”老秦摇了摇头,他手里捏着一块从北方流民那里换来的马蹄铁,上面刻着清军的记号,“我前几天见了个从山海关逃来的流民,说关外的八旗兵最近往山海关挪了不少,还抢了附近的几个庄子,像是要再入关。流民说,蓟辽总督已经给朝廷上书,求派兵增援,可朝廷的兵都在开封,哪有兵可派?”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众人心里。之前他们盯着的,从来都是湖广巡抚的几千兵、周边的匪帮,可现在,北方的李自成、关外的清军,这些能动摇大明根基的势力,突然就从零散的情报里冒了出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罩向万山。

刘飞站在地图前,手指从万山的位置,缓缓划过中原,一直延伸到关外的盛京。地图是老秦按记忆画的,粗糙却能看清大致方位,开封在中原腹地,山海关扼守着入关的要道,而万山,就像一颗落在南方群山里的小石子,以前只需要提防周边的泥土,现在却要面对席卷天下的洪流。

“你们看。”刘飞指着地图,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李自成和明军决战,不管谁赢,南边的官军都得受影响,赢了,明军可能腾出手来对付咱们;输了,李自成的势力就会往南扩,咱们迟早要撞上。而清军要是入关,大明的半壁江山就没了,到时候天下大乱,谁还会把万山当‘反贼’?他们会把万山当成一块肥肉,不管是明军残部、李自成的人,还是清军,都可能来抢。”

陈远猛地抬头:“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以前盯着湖广,现在得盯着中原,盯着关外?”

“是。”刘飞点头,拿起甲七的密报,上面写着“总督府议事,提及北方战局,忧心忡忡,对万山的剿杀计划,竟有官员提议‘暂缓’”,“连湖广总督都开始忧心北方,咱们要是还只盯着眼前的巡抚,迟早要吃大亏。从今天起,情报科的重点,从‘周边’转到‘天下’,甲七要多盯总督府关于北方和关外的议论,老郑从商队里找北方来的人,哪怕是走街串巷的货郎,也要打听;就是清河县的官差聊天,都要听着有没有关于清军、李自成的消息。”

赵青攥紧了拳头:“可咱们的情报网就这么大,北方那么远,怎么打听?”

“一点点来。”刘飞指着桌上的棉花商口述记录,“这个商队下个月还要来万山收玻璃,到时候让老郑跟他们多聊,给他们加点价,让他们帮忙带北方的消息;甲七在武昌,能接触到总督府的人,那些人消息灵通,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比咱们瞎猜强;还有之前招安的清风寨、石猴帮,让他们也留意,要是有北方来的流民,多问几句。”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堂外的灯笼晃个不停,光影落在地图上,像是天下局势在不停变动。陈远看着桌上那些零散的情报,突然觉得以前的“大事”,比如流民引导、匪帮火并,都成了“小事”。万山就像一艘小船,以前只是在浅滩里躲礁石,现在却要驶入波涛汹涌的大海,而大海的尽头,是能掀翻一切的风暴。

“大人,要是清军真入关,李自成真往南来,咱们万山这点力量,能扛住吗?”老秦忍不住问,他一辈子在山里打猎,从没想过有一天要面对“天下”的事。

刘飞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万山,那里画着密密麻麻的防线、工坊、田地、学堂。他想起田埂上茁壮的禾苗,工坊里转动的织机,学堂里的书声,还有百姓手里的田契,这些不是能轻易被洪流冲垮的东西。

“扛不扛得住,都得扛。”他的声音坚定起来,“但前提是,咱们得看清天下的走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关起门来守着万山。只有知道北边在打什么,关外在动什么,咱们才能提前准备,才能在这天下剧变里,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夕阳西下时,情报科的人已经开始重新整理情报分类,以前的“湖广类”“匪帮类”旁,多了两个新的类别,“北方战局”“关外动向”。刘飞依旧站在地图前,望着北方的方向,心里清楚:从今天起,万山的目光,不再只局限于群山之间,而是要越过中原,望向那片正在燃烧的土地,望向那片虎视眈眈的关外。

这场北望,望的不仅是中原的战事,更是万山未来的生路。以前的斗争,是为了站稳脚跟;现在的布局,是为了在天下洪流里,不被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