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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三声沉闷的战鼓从山贼阵中响起,黑虎的吼声裹挟着风传遍开阔地:“兄弟们!冲上去!破了城门,粮库的米随便吃,矿场的银随便拿!”

话音未落,城北的山贼群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数百人嘶吼着朝城墙冲来——前排的山贼扛着简陋的攻城梯,梯身是粗木拼接,连加固的铁条都没有;中间二十几人推着一根裹着铁皮的撞木,撞木两端绑着麻绳,被山贼们死死拽着,脚步踉跄却异常凶猛;后排的狼牙洞山贼举着弓箭,一边跑一边往城头上射箭,箭矢密集得像下雨。

“准备!”赵青站在北城墙垛口后,腰间的精钢刀出鞘半截,目光如炬地盯着冲来的山贼,“弓箭手压制后排!滚木、礌石对准扛梯的!金汁备着,等他们靠近再浇!”

城头上的弓箭手立刻起身,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山贼后排——一箭正中一个举弓的山贼手腕,弓箭“哐当”落地,那山贼惨叫着被后面的人推搡着继续往前;另一箭擦过一个扛梯山贼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粗布衫,他却像没知觉似的,依旧扛着梯子往前冲,眼里满是对粮食和白银的疯狂。

很快,第一波山贼就冲到了护城壕边。扛梯的山贼试图把攻城梯架在壕沟上,刚把梯子一端搭上去,城头上的滚木就“轰隆隆”砸了下来——一根碗口粗的滚木带着风声,直接砸在一个山贼的背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山贼口吐鲜血,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进护城壕,被沟底的尖木刺穿,再也没了动静。

“快!架梯!”后面的山贼红了眼,不顾同伴的伤亡,硬是把十几架攻城梯架在了护城壕上,踩着摇晃的梯子往城墙下冲。赵青一声令下:“礌石!砸!”民壮们立刻抱起城垛后的花岗岩礌石,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山贼砸去——礌石砸在山贼的头上、肩上,轻则骨裂,重则脑浆迸裂,护城壕边很快堆满了山贼的尸体,鲜血顺着壕沟的缝隙往下渗,把沟底的水都染成了暗红色。

可山贼的数量实在太多,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有几架攻城梯终于靠在了城墙上,山贼们像猴子一样往上爬,嘴里喊着“杀进去抢粮”,离城头只剩丈余远。“金汁!”赵青的吼声刚落,民壮们就合力抬起装满金汁的木桶,朝着爬梯的山贼浇去——滚烫的沸油混合着粪便,“哗啦”一声泼在山贼身上,瞬间冒起白烟,被浇中的山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皮肤被烫得焦黑,手一松从梯子上摔下去,砸在下面的同伴身上,两人一起滚进护城壕。

城头上的士兵趁机用长矛往下捅,长矛穿透山贼的胸膛,再用力一挑,尸体就被甩进壕沟。一个年轻士兵的长矛被山贼抓住,他急中生智,拔出腰间的腰刀,一刀砍断山贼的手,那山贼惨叫着坠落,士兵喘着粗气,对着身边的民壮说:“还好你刚才递了刀,不然我这矛就被抢了!”

就在北城门激战正酣时,王炮头的弗朗机炮突然响了——原来有一小股山贼试图从侧面绕到城墙下,被岗哨发现。“轰!”的一声,炮口喷出的铁砂像一张大网,瞬间放倒了五六个山贼,剩下的吓得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躲回了自己的队伍。“好炮!”城头上的士兵们齐声叫好,王炮头却皱着眉——这门炮刚开了两炮,炮管就有些发烫,他赶紧让人往炮管上浇冷水,嘴里念叨:“可别炸膛,不然就麻烦了。”

火铳手们也加入了战斗。年轻的火铳手按照训练时的动作,瞄准一个扛着撞木的山贼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那山贼应声倒地,撞木失去平衡,“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压伤了好几个推木的山贼。火铳手兴奋地大喊:“中了!我中了!”可还没等他装弹,旁边的一个火铳手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他的火铳炸膛了,枪管裂开一道缝,火星溅到他的手上,烫出了一串水泡。

“快把他扶下去!”刘飞正好巡视到这里,立刻让人把受伤的火铳手抬到城后的医棚,又对剩下的火铳手说:“装弹慢着点,别太急,检查好枪管再开枪!”火铳手们脸色一凛,之前的兴奋被谨慎取代,装弹的动作慢了下来,却更稳了。

另一边,撞木的威胁还没解除。剩下的十几个山贼重新抬起撞木,朝着城门撞来——“咚!”撞木撞在城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城门后的沙袋都被震得掉了些土。“火油!”吴文才在城门后大喊,民壮们立刻把准备好的火油桶扔下去,火油洒在撞木和山贼身上,一个士兵点燃火把,朝着下面扔去——“呼”的一声,火焰瞬间燃起,撞木被烧得噼啪作响,推木的山贼身上也着了火,惨叫着四处乱窜,有的甚至跳进护城壕里灭火,却被沟底的尖木扎伤,成了火人。

黑虎在阵后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想到万山县的防御这么硬,滚木、礌石、金汁就算了,还有能喷火的炮和能响的枪,短短半个时辰,他的人就倒下了上百个,攻城梯被砸断了七八架,撞木也被烧了,可连城门的边都没摸到。更让他烦躁的是,秃鹫岭和狼牙洞的人根本没尽全力——秃鹫的人躲在后面,只偶尔放几箭;狼牙的人更是在看到火铳和炮后,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嘴里还在抱怨“黑虎骗咱们,这万山不好打”。

“撤!快撤!”黑虎咬着牙,不得不下令收兵——再打下去,他的黑云寨就得拼光了。战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收兵的信号。冲在前面的山贼如蒙大赦,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就往回跑,有的甚至连受伤的同伴都不管,只顾着自己逃命。

城头上的士兵和民壮们没有追击,只是看着山贼狼狈逃窜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那个之前火铳炸膛受伤的士兵,被孙郎中包扎好伤口后,又拄着木棍回到城头上,看着城外山贼的尸体,笑着说:“值了!就算受点伤,也把他们打跑了!”

刘飞和赵青走到城墙边,看着护城壕里堆满的山贼尸体,还有被烧得焦黑的撞木和攻城梯,脸上却没有笑意。“统计伤亡。”刘飞的声音有些沙哑,“受伤的赶紧送医棚,牺牲的兄弟找块干净的地方埋了,记好名字,以后咱们给他们立碑。”

赵青点点头,立刻让人去统计。很快,统计结果报了上来:守城方死了5个士兵、3个民壮,伤了12个,大多是被弓箭射伤,还有2个是火铳炸膛伤;山贼那边,光护城壕里的尸体就有近百具,还有不少受伤的被抬回了营地,保守估计伤亡超过一百五十人。

王炮头蹲在弗朗机炮旁,检查着发烫的炮管,脸上满是担忧:“大人,这炮打不了几炮就发烫,再打下去真可能炸膛;火铳也一样,有3把都炸膛了,还有2把哑火,可靠性太差,不能当主力武器。”

刘飞蹲下身,摸了摸炮管的温度,心里清楚王炮头说的是实话——火器虽然威力大、声威足,但技术还不成熟,只能偶尔用用,真正靠得住的还是滚木、礌石和士兵们手里的长矛腰刀。“先把炸膛的火铳收起来,让孙满仓看看能不能修,”他站起身,望向山贼撤退的方向,“黑虎不会就这么算了,今天只是第一波,明天他们肯定会更疯狂,咱们得赶紧清理战场,补充弹药,把损坏的防御工事修好,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

城头上的欢呼渐渐平息,士兵和民壮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在清理城墙上的箭矢和碎石,有的在搬运新的滚木和礌石,有的在帮着医棚的人抬运伤员,还有的在护城壕边加固尖木——没人抱怨累,也没人再提之前的恐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透着一股“守住了”的坚定。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满是血迹的城墙上,把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城外的山贼营地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伤员惨叫声,与城内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刘飞站在城头,握着腰间的精钢刀,心里清楚:首日的激战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但只要军民一心,守住这道城墙,守住这个家,就总有打赢的那一天。

夜色渐浓,城头上的火把再次亮起,比昨晚更亮、更坚定。万山县的人们,在血战的余温中,默默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