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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风裹着碎雪,刮得万山城头的旗帜“猎猎”作响。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道尽头传来,像惊雷般劈开了山谷的宁静,一个信使伏在马背上,缰绳勒得紧紧的,马鬃上沾着血和泥,连人带马都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刚到城门口就嘶吼着:“急报!京城急报!快通传刘大人!”

守城士兵不敢耽搁,立刻放行。信使的马还没停稳,他就摔了下来,踉跄着扑向军机堂,怀里的密报被风吹得散开一角,露出“北京陷落”四个刺目的字。

“刘大人!刘大人!”信使撞进军机堂,声音嘶哑得几乎断裂,手里的密报抖得不成样子,“北京城破了!十一月二十五,大顺军攻破彰义门,崇祯爷……崇祯爷在煤山自缢了!”

“轰——”

这句话像一道炸雷,在军机堂里炸开。赵青刚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僵住,指节泛白;陈远手里的粮账“哗啦”掉在地上,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老秦攥着的情报本滑落在炭火炉边,纸角被火星烧了个洞也没察觉;周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们早知道北京岌岌可危,可当“城破”“自缢”这两个词真的从信使嘴里说出来,还是像被重锤砸在心上,闷得喘不过气。

刘飞快步走过去,接过那卷染血的密报。桑皮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是潜伏在北京的细作冒死送出的最后消息:“彰义门破,内城失陷,帝自缢于煤山寿皇亭,以发覆面,遗诏‘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京城大乱,大顺军入城,官绅多降,百姓流离。”

他盯着“自缢”“遗诏”几个字,指尖微微颤抖。虽早有预判,虽对腐朽的明廷失望透顶,可当这个维系了近三百年的王朝真的崩塌在眼前,当一个皇帝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落幕,心里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那不是对崇祯的同情,是对一个时代终结的感慨,是对天下彻底失序的清醒认知。

“崇祯……自缢了?”陈远的声音发颤,他虽曾是流民,却也知道“皇帝自缢”意味着什么,天塌了。

赵青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实木的案几被砸出一个凹痕:“那李自成……真的改朝换代了?这天下,真的成了流寇的天下?”

老秦捡起烧了角的情报本,声音低沉:“信使说,大顺军已经在京城称帝,国号大顺,还在清查官绅家产……下一步,怕是要往南方来了。”

军机堂里静得可怕,只有炭火炉里的火星“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脸忽明忽暗。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刮得窗纸“簌簌”发抖,像在为那个逝去的王朝哀嚎。

刘飞慢慢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寒风灌进来,带着山间的寒气,却让他清醒了几分。窗外的万山山谷,依旧平静,田地里的冬麦盖着薄雪,工坊区的炉火亮着暖光,远处的公学里,隐约传来孩子们读书的声音,连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都透着安稳。

可这份平静,在“北京陷落”的消息面前,显得那么脆弱,像一层薄薄的冰,随时可能被乱世的洪流击碎。

他望着山谷里的万家灯火,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一个时代,结束了。”

没有激昂的感慨,没有沉重的悲叹,只有一种看透历史的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大明了。”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里的沉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李自成的大顺,关外的清军,南京的南明,会把这天下搅得更乱。以前咱们面对的,是明廷的围剿、流寇的骚扰;从今往后,咱们要面对的,是逐鹿天下的诸侯,是要亡我华夏的异族,这才是咱们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赵青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末将明白!从今天起,军营加练,防线加固,就算大顺军、清军来了,咱们也能守住万山!”

陈远弯腰捡起粮账,指尖用力:“民政堂立刻清点粮仓,把冬麦看护好,再熬制一批干粮,不管将来打多久的仗,绝不能让弟兄们和百姓饿肚子!”

老秦攥紧情报本,眼里闪过决绝:“我这就给北上的探子传信,让他们摸清清军和大顺军的动向,尤其是大顺军南下的路线,咱们要提前预警,绝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信使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些人从震惊中迅速清醒,有条不紊地安排防务,心里竟生出一丝敬佩,这万山,果然和别处不一样,就算天塌了,也有人稳稳地撑着。

风雪还在刮,可军机堂里的氛围已经变了。不再是震惊和迷茫,而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沉着与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雷鸣。

刘飞重新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北京的位置,又缓缓划到湖广,最后停在万山。他知道,崇祯自缢不是结束,是乱世真正的开端,是万山生死存亡的序幕。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全军进入一级战备,所有哨卡日夜值守,烽火台随时待命;民政堂组织百姓加固村堡,备好过冬物资;军工坊暂停其他活计,全力赶制铳弹和炮药,咱们要守住这万山,守住这乱世里的一点安稳,更要守住,华夏不亡的希望。”

窗外的雪还在下,覆盖了山谷的痕迹,却盖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一个时代落幕了,而属于万山的、属于这个乱世的真正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