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湖的湖水,触手温润,深入其中却并无寻常湖水的滞涩感,反而如同融入了一片浓郁的、液态的星光。精纯的星辰之力无所不在,主动滋养着林轩的肉身与神魂,令他方才逼退魔光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状态甚至更胜从前。
秦昊、苏雨、赵铁三人紧随其后,他们修炼星枢门功法,在此等环境中更是如鱼得水,周身毛孔不自觉张开,贪婪地吸收着水中星力,脸上皆露出舒适陶醉之色。
四人如同游鱼,向湖心深处潜去。
越往深处,光线非但没有黯淡,反而愈发瑰丽。湖底并非泥沙,而是铺满了各种闪烁着柔和星辉的晶石、宝玉,甚至还有一些形态奇异、通体如玉的珊瑚与水草,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梦幻般的水下星辉世界。
而林轩感应到的那股异常空间波动的源头,也越发清晰。
终于,在接近湖底最中心的位置,他们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半埋在星辉熠熠的湖底!
那骸骨并非生物骨骼,而是如同由无数璀璨星辰凝聚而成的晶体骨架,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蓝色,表面流淌着永恒不灭的星辉。即便沉寂于此不知多少万年,依旧散发着一种浩瀚、古老、威严的无上气息,仿佛它生前,本身就是一颗照耀星海的古老星辰!
· 星辰之骸!
在这具星辰骸骨的胸腔位置,骨骼环绕之中,并非空洞,而是凝聚着一团最为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星辉光团,如同仍在跳动的心脏。那股奇异的、稳定的空间波动,正是从这光团中心散发出来!
“这……这是一颗上古真星的星核残骸吗?”秦昊声音发颤,带着无比的敬畏。星枢门的典籍中,有过关于星辰陨落后可能留下不朽星骸的模糊记载,但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无与伦比。
林轩目光凝重,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星辰之力,更有一股微弱却坚韧不灭的意志,萦绕在这星骸之上。混沌珠在他丹田内轻轻震动,传递出一种并非渴望吞噬,而是带着些许同源气息的共鸣与……悲悯?
星辰……亦有寿尽时。
他驱动身形,缓缓靠近那星骸胸腔处的光团。
就在他距离光团尚有十丈之遥时,异变再生!
“嗡——”
整个星骸猛地一震,表面流淌的星辉骤然加速!那胸腔中心的光团爆发出璀璨光芒,瞬间将林轩四人笼罩!
天旋地转,时空变幻!
待视野恢复,林轩发现自己并非身处湖底,而是站在了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上下四方,皆是深邃的黑暗与遥远闪烁的星辰。秦昊三人已不见踪影,唯有他一人,独立于此。
前方,那具庞大的星辰骸骨虚影缓缓浮现,比在湖底所见更加清晰、更加威严。而在星辰骸骨之前,一个模糊的、由星光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正静静地看着他。
“后来者……”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无数星辰运转之音交织而成的意念,直接响彻林轩的识海。
“汝身负‘源初’,踏足吾之沉眠之地,是机缘,亦是考验。”
星骸之灵!这具上古星辰,竟还有一丝灵性未泯!
“晚辈林轩,误入前辈安眠之地,惊扰之处,还望见谅。”林轩拱手,不卑不亢。
“无妨。”星骸之灵的意念古井无波,“万载沉寂,能遇‘源初’气息,亦是缘法。吾之残灵即将散尽,最后一点星源,留于有缘,亦算不负星辰之道。”
“然,星源之力,非心志坚定、道途坦正者不可承受。汝需经受‘星炼之问’,明汝道心,方可承吾遗泽。”
星炼之问?
林轩心念刚动,周围景象再变!
他仿佛化身为一颗初生的星辰,于混沌中孕育,汲取虚无之力,缓缓点亮自身星辉。他经历了亿万年的孤寂成长,见证了星系的生灭,感受到了引力的纠缠与星光的辐射……这是星辰的一生,漫长而浩瀚。
突然,无尽的黑暗与扭曲降临!域外天魔如同宇宙的瘟疫,吞噬光线,扭曲法则,所过之处,星辰黯淡,生命凋零。他“看到”无数星辰在天魔的侵蚀下爆炸、湮灭,听到了星空万族的悲鸣与哀嚎。
· “面对此等浩劫,汝当如何?” 星骸之灵的发问直抵道心。
是随波逐流,保全自身?还是奋起抗争,哪怕星辉燃尽?
林轩“看着”那毁灭的景象,感受着星辰陨落的不甘与悲壮,心中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决绝。他的道,是混沌,是包容,是生灭,但绝非屈服于这等纯粹的毁灭与扭曲!
· “若力之所及,自当擎星奋起,涤荡魔氛!纵星陨,其光亦存!” 他的意念如同斩断星河的光,坚定无比。
景象再变。
他仿佛拥有了无上伟力,执掌“源初”,调和万道,屹立于宇宙之巅。挥手间可创造世界,亦可令星辰归墟。无尽的权力与力量唾手可得。
· “若得‘源初’终极之力,汝欲何为?”
是主宰万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是超然物外,冷眼旁观纪元更迭?
林轩感受着那仿佛无所不能的力量,心中却异常清明。力量只是工具,而非目的。他追求的是大道的终极,是混沌的奥秘,是超脱的自在,而非沉溺于支配与毁灭的欲望。
· “道无涯,力有穷。持力而行,循道而往。吾之所求,乃道之终极,非权之巅峰。”
幻境骤然破碎!
林轩重新“回”到了那片虚空,站在星辰骸骨与那星光人形之前。
星骸之灵沉默了片刻,那宏大的意念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善。”
“道心不惑,意志不移。汝,可承吾之遗泽。”
话音落下,那庞大的星辰骸骨虚影开始缓缓消散,化作无数最精纯的星辰光点,如同百川归海,涌向那星光人形。星光人形变得凝实,最终化作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暗蓝、内部仿佛蕴藏着一条璀璨星河的晶体——星辰源核!
这枚源核缓缓飞向林轩,没入他的丹田气海。
轰!
磅礴如海、精纯至极的星辰本源之力轰然爆发!这股力量温和而浩大,远非湖水中那些游离星力可比,它直接融入林轩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经脉,滋养着他的神魂,并与混沌珠散发的气息水乳交融!
《星辰炼道经》自行疯狂运转!《周天星窍术》的感应前所未有的清晰!
噗!噗!噗!
接连数声轻微的、仿佛打破枷锁的声响自林轩体内传出!
足阳明星窍,开!
膻中星窍,开!
灵台星窍,开!
瞬息之间,连同之前的臂曜星窍,他体内已开辟出四大星窍!新开辟的星窍如同新生的星辰,疯狂吸纳着星辰源核的力量,变得更加稳固、明亮!
他的修为,在那浩瀚本源的推动下,势如破竹地冲破了混沌初境的瓶颈,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混沌境中期!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气息自林轩身上升腾而起,周身混沌星辉内敛,却仿佛与周天星辰建立了更深层次的联系,举手投足间,引动的不再仅仅是自身力量,更有冥冥中星辰的呼应!
虚空景象如潮水般退去。
林轩重新回到了湖底,站在那庞大的星辰骸骨之前。只是此刻,这具星骸似乎失去了最后一点灵性,变得如同寻常的美丽晶体,虽然依旧蕴含着庞大的星力,却不再有那浩瀚的意志。
那团胸腔处的光团依旧存在,空间波动稳定。而在光团旁边,悬浮着三样东西:三枚由精纯星力凝聚而成的星源丹,以及一块巴掌大小、刻满了星辰轨迹与古老文字的星纹玉简。
显然,这是星骸之灵留给秦昊三人的机缘。
林轩伸手,将星源丹和玉简收起。他看了一眼那通往未知之地的空间光团,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澎湃的力量与远处隐隐传来的、属于窃道者的阴冷追踪感。
· 是时候离开了。而且,拥有了这份力量,或许……可以反过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转身,向不远处焦急等待的秦昊三人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