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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祝我如云坠野 > 第12章 复仇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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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般的审判,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陆沉的脑海中炸响。

陆沉。 这声音并非从她那花瓣般精致却冰冷的唇瓣中发出,而是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直接、清晰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在陆沉的脑海最深处!

这声音,已不再是五年前那冰冷稚嫩的童音,而是变得空灵、飘渺,宛如来自幽冥地府的招魂之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磁性。

它如同最上等的玉石在幽谷深处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却又似凛冽的寒风刮过万年玄冰的裂隙,透露出丝丝寒意。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勾魂使者手中的锁链,带着勾魂摄魄的韵律,却又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威严和足以冻结骨髓的彻骨寒意。

这污浊、腐朽、散发着背叛与懦弱气息的躯壳,竟还能支撑着你爬到这里… 那空灵的声音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陆沉的轻蔑,仿佛他只是一只令人作呕的臭虫。

看来,血手人屠精心炮制的蚀骨销魂,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倒是…省了我再去寻你的功夫。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插陆沉的心脏,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绝望。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陆沉的神经。“蚀骨销魂”!果然是那个魔头的毒!他果然和苦水驿有关!巨大的悲恸与急于辩解的冲动如同火山爆发般涌上心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朵儿!我…我…”

“住口!”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陆沉的脑海中炸响,他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声音冷若冰霜,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威严,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锥同时刺入他的灵魂深处!每一根冰锥都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剧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股冰冷的意志带着绝对的威压,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瞬间扼住了陆沉所有的话语权。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那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软弱与不堪,早已随黄沙城的流沙一同埋葬,沉入永恒的遗忘之渊。”空灵的声音继续说道,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此地,唯有‘云月’!记住你的身份,闯入者。”

随着这最后一句话,无形的、仿佛源自整个空间本身的威压骤然加剧,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九天之上狠狠拍下!陆沉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一股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倒退一步。

他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在这股巨大的力量面前更是不堪一击,几乎站立不住。他踉跄着,努力想要稳住身形,但最终还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溅起一片深红的苔藓。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陆沉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一口粘稠的黑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脚下的苔藓上。那黑血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接触到苔藓,就迅速被吸收,只留下一个更深的暗斑,仿佛是这片土地对他的一种嘲讽。

手臂上的毒伤受到这股威压的刺激,乌黑的脉络猛地一跳,蔓延的速度似乎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丝,剧烈的、仿佛要将骨头都融化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泛起死亡的灰翳。

“苦水驿那场小小的‘烟火’,可还精彩?”云月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的冰冷,“看着‘你的’另一个家,那所谓的‘避风港’,因我而化为齑粉的滋味如何?看着那个…可能是‘你的’骨肉的小东西,在恐惧的深渊中无助啼哭的模样,可曾让你那被酒精麻痹的记忆深处…泛起一丝熟悉?”

她的声音略微一顿,仿佛在细细品味着猎物临死前的挣扎,那是一种残忍而又享受的感觉。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话语如同被赋予了魔力一般,每一个字都变成了一把淬毒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向陆沉灵魂的最深处。

这些匕首无情地刺穿了他内心最痛悔、最无法愈合的伤口,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可曾让你想起……五年前,黄沙城头,那个被你‘保护’在身后的孩子?”她的声音冷酷而又无情,继续在陆沉的耳边回荡。

陆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那是五年前的黄沙城头,他站在那里,身后是一个弱小的孩子。孩子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母亲坠入流沙,甚至连一声完整的哭泣都来不及发出。

这一幕如同电影般在陆沉的脑海中不断放映,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让他无法逃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朵……云月公子!”陆沉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嘶哑而破碎,充满了绝望的辩解。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解释清楚这一切,但他的话语在那恨意面前显得如此无力。“柳氏!那夜…我醉得不省人事!人事不知!我甚至…甚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我从未想过背叛你和你娘!从未!天地可鉴!我找了你五年!五年啊!踏遍了西北荒漠,踏过了尸山血海!只为找到你!”他激动地挥舞着还能勉强动弹的右手,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血和汗水再次滚落,在深红的苔藓上砸出小小的水渍,旋即消失。

在那冰冷的漠然与记忆的洪流交织之处,王座之上,云月公子正端坐着。他的身姿慵懒,却又散发出一种威仪万方的气势,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云月公子的一袭白衣如雪,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的白衣在黑暗中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这片混沌世界中的唯一亮色,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目。那眼眸中流转的暗红幽紫光泽,如同即将沸腾的熔岩一般,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着,愈发浓郁、愈发深邃。这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无处遁形。

云月公子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王座上,他的目光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陆沉。陆沉正痛苦地嘶吼着,涕泪横流,狼狈不堪。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带着绝望和哀伤,但云月公子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容,没有一丝的怜悯。

在云月公子的眼中,陆沉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的痛苦和哀伤对云月公子来说毫无意义。云月公子的冷漠如同寒冰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在她眼中,陆沉的痛苦挣扎不过是一场与己无关、拙劣而乏味的闹剧。

“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存在?”云月公子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浓烈的讥诮。这声音如同冰凌刮过琉璃,清脆而刺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嘲笑陆沉的无能和懦弱。

“这便是你为自己开脱的全部理由?陆沉,你的懦弱和无能,五年前葬送了晚娘,五年后,你又企图用这拙劣到令人发笑的借口,来粉饰你那肮脏的背叛吗?”云月公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鄙夷和愤恨。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韵律坐直了身体。

那身由妖异花瓣构成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流淌起更加诡异、更加炫目的光泽,仿佛有无数的火焰在衣料下无声燃烧。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混合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彼岸花香与纯粹死寂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她身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云月阁。穹顶的光幕剧烈波动,藤蔓的蠕动似乎都为之停滞,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真相?”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空灵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属般的尖锐和刺骨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恨意,“我早已不需要从你这张沾满谎言和懦弱的嘴里,听到任何所谓的‘真相’!”

她抬起手,那指向穹顶光幕的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带着足以撕裂一切虚妄的力量。

“这双眼睛,已看透生死,直视灵魂!”

“这身血肉,已融入幽冥,通晓亡语!”

“这片彼岸花海,便是我的领域,我的耳目!凡踏入者,凡心有所念者,凡心怀恐惧与秘密者…皆无所遁形!”

随着她的话语,穹顶那片迷离变幻的光幕骤然剧烈波动起来!景象飞速变幻,不再是抽象的流光,而是如同走马灯般,清晰地闪现出一幅幅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碎片:

苦水驿土屋: 柳氏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紧紧抱着怀中襁褓,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仿佛穿透了光幕,直接刺入陆沉的耳膜。土屋在无形的力量下分崩离析的瞬间,柳氏眼中那混杂着绝望、不解和对陆沉最后一丝怨怼的眼神,被无限放大。

昏暗客栈房间: 商队首领马魁独自对着摇曳的烛火,脸色苍白,眼神复杂而惊惧。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光幕虽无声,但陆沉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流沙…那孩子…从沙子里爬出来…眼睛…那眼睛…不是人…是沙妖!是来找‘血手人屠’索命的沙妖!陆沉…他女儿…是怪物!…” 马魁猛地灌了一口酒,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喧闹肮脏的酒馆角落: 几个侥幸逃脱当日流沙劫难的商队护卫,围坐在一起,酒气熏天。他们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知恐怖的渲染:“…你们是没看见!那流沙像活了一样!咕嘟咕嘟冒泡!然后…我的老天爷!一个小娃娃,就那么从沙子里…爬出来了!浑身是沙,眼睛黑得跟鬼一样!…不对!是红的!冒着红光!她…她看了我们一眼,老张他们几个,当场就疯了!互相砍杀!血…流沙都染红了!…肯定是‘血手人屠’当年造的孽!报应!报应来了!…” 他们添油加醋的描述中,充满了对“沙妖”的恐惧和对陆沉牵连的怨恨。

阴森的地窖\/破败的城隍庙: 几个形容枯槁、如同惊弓之鸟的身影,正是“血手人屠”仅存的几个心腹手下。他们蜷缩在不同的阴暗角落,惶惶不可终日。一个瘦高个神经质地啃着指甲,眼睛布满血丝,不断重复:“…疤脸刘死了…死得蹊跷…全身没伤口,像被吓死的…是他…一定是她…找来了…下一个就是我们…老大…老大在哪?…” 另一个胖子则对着一个破旧的神像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是老大和疤脸刘…逼死那娘们…不关我们的事啊…求求您放过我们…” 极致的恐惧几乎让他们精神崩溃。

(最终定格)昏暗的地下密室: 一张模糊而狰狞的脸占据了光幕的中心——正是“血手人屠”!他藏身在一个灯火昏暗、堆满兵器和箱笼的地下密室里,脸上带着惊疑不定和深深的忌惮。他似乎正在听一个跪在地上的手下低声汇报,光幕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凶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手下汇报的内容虽无声,但从“血手人屠”紧握的拳头和额角跳动的青筋,可以推测正是疤脸刘离奇暴毙的消息。

“你们的恐惧,如同腐烂沼泽中升腾的瘴气…”

“你们的私语,如同暗夜里老鼠的啃噬…”

“你们深藏的记忆碎片,那些被鲜血和罪恶浸透的过往…”

云月公子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最底层传来,冰冷、宏大,带着审判万物的力量,“在这彼岸花海的领域之中,在我这云月阁的笼罩之下,一切虚妄皆被剥离,一切隐秘皆被洞悉!它们如同破碎的拼图,被我的意志捕捉、汇聚…最终,拼凑出当年晚娘罹难最清晰、最肮脏的脉络!”

光幕最终死死定格在“血手人屠”那张充满戾气与惊疑的脸上,如同一个冰冷的死亡标记。

“至于你……”云月公子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重新落在跪伏在地、如同烂泥般的陆沉身上。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陆沉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那目光冰冷刺骨,宛如万载玄冰,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冷漠和鄙夷。

陆沉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晚娘在天之灵最大的亵渎!”云月公子的声音冷酷而决绝,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陆沉的耳膜,“你那廉价的眼泪,你那苍白无力的辩解,你那深入骨髓的无能……只会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最后几个字,如同冰锥凿击,带着刻骨的憎厌,狠狠地刺进陆沉的心脏。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复仇的宣言在空气中回荡,如同死亡的丧钟,宣告着陆沉的末日降临。而云月公子那妖红的身影,在剧烈变幻的光影映衬下,显得如此绝艳无双,又如此恐怖绝伦。

她缓缓站起身来,身姿高挑而婀娜,如同夜空中燃烧的火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力和威压。她的存在仿佛就是这片幽冥之地的化身,是死亡与复仇意志的具象。

“你以为……”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陆沉早已破碎不堪的心脏,缓慢而残酷地收紧,“我为何要让你拖着这身恶臭的毒伤,像蛆虫一样挣扎着爬到这里?为何要让你看到这一切?”

她微微俯身,那双燃烧着暗红幽紫的凤目,如同深渊的入口,直视着陆沉绝望的瞳孔:

“我要你亲眼看着!”

“看着我是如何,将当年所有沾满晚娘鲜血的渣滓——从主谋到爪牙,一个个从他们藏身的污秽角落揪出来!”

“看着我是如何,用这源自幽冥的力量,碾碎他们的骨头,抽干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中哀嚎着堕入永劫!”

“看着我是如何,颠覆这藏污纳垢、弱肉强食的肮脏江湖!用仇敌的尸骸和鲜血,铺就我重返人间的道路!”

“看着我是如何…完成你永远无法完成、也永远不配完成的——复仇!”

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又捻起了一朵鲜红的彼岸花。随着她的话语,那朵花无声地燃烧起来,不是凡火,而是幽蓝色的、冰冷刺骨的灵魂之火,跳跃在她苍白近乎透明的指尖,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绝美面容,更显妖异森然。

“而你,陆沉…”那空灵的声音带着最终的、不容置疑的宣判,如同神只降下的永恒诅咒,“就带着你那身象征着你罪孽与无能的‘蚀骨销魂’之毒,带着你对柳氏和那个无辜婴儿永远无法偿还的罪责,带着你那令人作呕的过往…”

她指尖的幽蓝火焰猛地窜高,映亮了她冰冷的唇线:

“在这里!在这片埋葬了晚娘、也孕育了我的彼岸花海之畔!”

“在这座为你量身打造的幽冥囚笼之中!”

“慢慢地腐烂!在无尽的痛苦和清醒的绝望中…忏悔你的懦弱!忏悔你的背叛!忏悔你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彻头彻尾的失败!”

“看着我!用你残余的每一分生命,看着我如何踏着仇人的尸骨,登临这由怨恨与复仇构筑的王座!”

“这——”

她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重重敲响在陆沉濒死的灵魂之上:

“便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也是晚娘在天之灵…所能得到的,最微不足道的…告慰!”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月公子那妖异的红色身影像是突然失去了实体一般,变得虚幻而模糊!她的身体仿佛是由这片空间的光影和浓郁的花香所凝聚而成,此刻正逐渐消散。

她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后激起层层涟漪,瞬间荡漾开来,然后分解、消散,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唯有那朵幽蓝色的火焰,在王座上方孤独地跳跃了几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灵魂叹息般的“嗤”响,仿佛是云月公子最后的一丝残念。然而,这丝残念也在迷离的光影中彻底熄灭,宛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整个云月阁内,原本因云月公子的出现而被打破的死寂,此刻重新笼罩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绝望。那无形的压力并未随着她的消失而减弱,反而如同凝固的琥珀一般,将陆沉紧紧地封存在其中,让他无法挣脱。

云月公子找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强大到足以令鬼神都为之战栗的力量。

她如同云雾中升起的明月一般,身姿绰约,容貌绝美,然而她的内心却如同寒冰一般冷酷无情。她的出现,仿佛搅动了江湖和幽冥的风云,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曾经,她或许还需要父亲的保护,但如今,她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相反,她将父亲视为懦弱和背叛的象征,是她复仇之路上必须要唾弃的耻辱烙印。在她眼中,父亲已经成为了一件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祭品,等待着被她的仇恨所吞噬。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条用鲜血和怨恨铺就的道路。他身上的毒伤不断侵蚀着他的生命,每一刻都让他感受到死亡的逼近。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内心的折磨。

他对柳氏母子的愧疚,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对晚娘的悔恨,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而最让他绝望的,是被亲生女儿彻底否定和放逐,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朵儿……朵儿啊……”陆沉的声音如同濒死的野兽,被剥皮抽筋般的痛苦让他的哀嚎充满了泣血的味道。随着这声哀嚎,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也被彻底抽空,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如血的苔藓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这一次,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但它们却不再是滚烫的,而是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忘川之水。这股洪流如汹涌的海浪,无情地冲击着他的心灵,却无法洗刷掉他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罪孽和绝望。

他所犯下的罪孽,又何止是弄乱了女儿的轮回之路那么简单?他亲手斩断了那根维系着他们父女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那是如此脆弱而又无比珍贵的羁绊。他将它彻底焚毁,让它化为灰烬,飘散在风中,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这片幽冥之地,盛开着妖异的彼岸花,它们在黑暗中绽放出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嘲笑着他的罪行。而那座由藤蔓和光影交织而成的奇诡王庭,宛如一座无法逃脱的牢笼,将他紧紧困住。

他注定要在这里,在剧毒和绝望的双重啃噬下,度过漫长的时光。他会在无休止的悔恨中,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的未来在恐惧中展开。而他,只能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腐烂,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的眼睛,将永远凝视着那空荡的王座,以及那片迷离的光幕。在那里,他将会看到她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那是他永远无法逃避的地狱图景。而这,仅仅只是云月公子复仇之舞的序幕,而他,作为她的第一位观众,同时也是她的祭品,已然就位。

在这死寂的幽冥王庭,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绝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