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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沾染着铁锈与无形血腥的碎瓷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着苏晚晚的掌心,也彻底焚尽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与侥幸。赵女史的血不会白流,“鹊”的冒险不能辜负,她苏晚晚,也绝不做那引颈就戮的羔羊!

反击!必须反击!

但如何反击?她依旧被困在这漪兰殿中,外有萧铭的铁壁合围,内有常嬷嬷的如炬目光,自身更是重伤初愈,力量微薄。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需要一把刀,一把无形、却能直刺要害的刀。

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碎瓷片上。这是“鹊”用性命换来的证据,指向赵女史死于他杀,更指向危险来自内部。但仅凭这个,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线索,需要将这把“刀”磨得更锋利,更需要一个能将其掷出的、恰到好处的时机。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常嬷嬷。这个萧铭安插在她身边最直接的眼线,既是监视者,也可能成为突破口。常嬷嬷对萧铭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和弱点——她对苏晚晚手中可能与苏承谕、与星陨神殿相关的秘密,始终保持着极大的好奇与忌惮。

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苏晚晚不再刻意回避常嬷嬷的审视,反而偶尔会在翻阅父亲那本旧账册或起居注副本时,流露出些许凝神思索、似有所得的神情,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在某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记载旁,用指甲划下几道浅痕,或留下一点微不可查的墨点。

她在“制造”线索,制造一种她正在从父亲遗物中,缓慢解读出某些不为人知秘密的假象。她要让常嬷嬷,让常嬷嬷背后的萧铭相信,她苏晚晚,并非全然无用,她脑子里、她手中的旧物里,还藏着值得他们耐心等待、甚至需要她“自愿”交出来的东西。

这是一场心理的博弈,极其危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弄巧成拙,引来更严酷的逼迫。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放弃与“鹊”的联系。赵女史的死,必然让“鹊”也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联络必须更加谨慎。她不再传递具体的文字,而是开始利用一些极其寻常的、每日都会出现的物品,传递着简单的信号。

比如,她会将喝剩的汤药渣,故意泼洒在靠近殿门一侧的墙角,形成一个不太显眼、却与往日不同的痕迹。

又比如,她会将云袖绣坏的一个线团,拆开几缕,让其以一种特定的、略显凌乱的方式,垂挂在窗边的湘妃竹上。

这些看似无心的举动,都是在向可能潜伏在暗处的“鹊”传递着一个不变的信息:我还活着,仍在坚持,需要信息。

她在等待,等待“鹊”能否在如此高压之下,再次找到机会,给她带来关于凶手、关于幕后黑手的更确切线索。

日子在一种外松内紧的诡异气氛中滑过。萧铭似乎被北境日益吃紧的战事和朝中愈演愈烈的党争完全牵制,再来漪兰殿的次数屈指可及。常嬷嬷的监视依旧,但苏晚晚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那些“小动作”,似乎多了几分默许甚至是……期待?

就在苏晚晚几乎要将那本旧账册翻烂,苦于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时,“鹊”的回应,以一种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到来了。

这日,负责浆洗的宫女送来洗净的衣物。云袖接过,逐一整理放入箱笼。当整理到苏晚晚一件月白色的中衣时,云袖“咦”了一声,拎起那件衣服对着光看了看:“未眠,你这衣襟处怎么沾了这么大一块墨渍?洗都洗不掉了。”

苏晚晚心中一动,走过去接过那件中衣。果然,在左侧衣襟靠近腋下的隐蔽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颜色深暗、形状不规则的污渍,确实像是不小心沾染的墨迹,但颜色似乎比寻常墨迹更黑,也更……粘稠?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那块污渍,指尖传来一种微妙的、略带颗粒感的粗糙触感。这不是墨!是干涸的血迹混合了某种……泥土?还是香灰?

她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收起,淡淡道:“许是哪日习字时不慎沾上的,无妨,收起来吧,日后不穿便是。”

回到内室,她立刻仔细检查那块污渍。在血迹和不明颗粒物之间,她发现了一根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布料颜色融为一体的……头发?那不是她的发色,更黑,也更粗硬。

是凶手的头发?还是……从赵女史挣扎的现场带来的?

“鹊”无法传递文字,便用了这种更加隐晦、却也更加惊心动魄的方式,将可能是凶手的痕迹,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苏晚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头发取下,与那枚碎瓷片放在一处。

血迹,碎瓷片,头发……这些零碎的、无声的证据,正在一点点拼凑出赵女史死亡的真相,也指向那个隐藏在漪兰殿阴影下的凶手!

她还需要最后一块拼图——动机!凶手为何要杀赵女史?是因为赵女史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她与自己的联系暴露了?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常嬷嬷。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被动地“制造”线索。她要主动出击,下一剂猛药!

是夜,她故意等到常嬷嬷例行巡查之时,坐在灯下,对着那本旧账册上一处关于光化年间某次“地动”后,钦天监异常举措的记载,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星移则地动,地动则气紊……气紊则……人心易变,宫闱难安……父亲当年,是否早已预料到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走近的常嬷嬷听得清清楚楚。

常嬷嬷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了。

苏晚晚仿佛这才惊觉有人,慌忙合上账册,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强自镇定道:“嬷嬷还没歇息?”

常嬷嬷的目光在她脸上和那本合起的账册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带着“惊慌”与“秘密”的眼睛上,缓缓道:“女史还在研究这些旧籍?太医说了,需得静养,莫要太过劳神。”

她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苏晚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极力压抑的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鱼儿,似乎要上钩了。

苏晚晚垂下眼睑,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反击的刀刃,已然淬火。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将这柄淬毒的利刃,精准地掷向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