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晨被钱程那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着敖雨哭喊起来：
“我的好大侄，千年不见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敖雨眼神冰冷，金色的龙首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不屑与恨意：“忒！你背叛龙族万年，助纣为虐，我敖雨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叔！若不是你当年引狼入室，打开了四海龙宫的防御结界，我们兴盛万年的龙族何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快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程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追问。他能感觉到，这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或许正是解开妖界灵气枯竭、盘古世界分裂等一系列谜团的关键。
敖雨深吸一口气，金色的龙瞳中闪过无尽的悲怆与愤怒，缓缓开口，将那段尘封了近千年的血泪往事，一点点揭开。
“那是在距今一万九百八十三年前，彼时的盘古世界尚未分裂，四海龙族还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势力之一。”敖雨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当时的龙族，掌管着天下水系，族内高手如云，光太乙金仙的长老就有数十位，大罗金仙的老祖更是有三位坐镇。我东海龙宫，更是四海之首，繁荣昌盛，一派祥和。”
“而敖晨，”敖雨的目光转向黑衣男子，充满了鄙夷，“他当时是我黑龙一族的族长，也是我父王的亲弟弟，手握重兵，镇守北方玄冰海域。我们都以为他会是龙族最坚实的屏障，却没想到，他早已被猪油蒙了心！”
敖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被钱程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他只能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那一年，一股来自域外的强大势力，自称为‘盘古噬界者’，突然降临。”敖雨的声音变得沉重，“他们实力极其恐怖，为首的几人，竟然都是超越了天仙境的存在！他们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凋零，所到的宗门和种族，要么被彻底毁灭，要么就沦为他们的奴隶。”
“龙族作为当时的巨头，自然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他们先是派遣使者，要求龙族臣服，献上所有的龙丹和年轻的龙族作为他们的食粮和坐骑。我父王和几位老祖自然不肯，当即斩杀了使者，与‘盘古噬界者’展开了殊死搏斗。”
“战争初期，凭借着四海龙宫的坚固防御和龙族强大的实力，我们勉强挡住了对方的攻势。但‘盘古噬界者’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手段残忍，不断有族人战死。就在我们苦苦支撑，准备集结全部力量与对方决一死战时，内部却出现了叛徒！”
说到这里，敖雨猛地提高了声音，死死盯着敖晨：“就是他！敖晨！他被‘盘古噬界者’许诺的权力和所谓的‘永生’诱惑，竟然偷偷打开了北方玄冰海域的防御结界，放那些恶魔进来！”
“我没有！我……”敖晨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流下，“我也是被逼的！他们抓住了我刚出生的孩儿，用他的性命威胁我！我若是不答应，他们就会立刻杀了他！我只是想活下去，想让我的孩儿活下去啊！”
“活下去？”敖雨怒极反笑，金色的龙爪狠狠一跺，海底的岩石都震碎了一片，“你为了自己的孩儿，就可以牺牲整个龙族？你知道你的背叛，导致了什么后果吗？”
“防御结界被破，‘盘古噬界者’大军长驱直入，瞬间就攻破了北方黑龙一族的龙宫。他们不仅杀死了所有反抗的黑龙，还将年幼的龙族全部抓走，当成了食物！而你，敖晨，却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座上宾’，帮着他们攻打我其他三海的龙宫！”
钱程听得目眦欲裂，他终于明白敖雨为什么对敖晨如此恨之入骨。这种背叛，实在是太残忍，太令人不齿了。
“我……我后来后悔了！”敖晨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我看到他们屠杀我的族人，看到那些年幼的小龙被活生生吞噬，我每晚都做噩梦！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们用秘法控制了我的神魂，我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闭嘴！你的后悔一文不值！”敖雨厉声呵斥，“接下来的百年，是我们龙族最黑暗的百年！”
“‘盘古噬界者’占据了四海龙宫，将我们龙族当成了圈养的牲畜。他们每天都会挑选强壮的龙族，抽取龙丹，割下龙肉，用来修炼和享用。为了让龙族能够持续‘供应’，他们甚至强迫族内的雌龙不断繁衍后代。”
“那百年里，龙血染红了四海，龙尸堆积如山。我西海、南海、北海的三位龙王，为了保护族人，相继自爆龙丹，与敌人同归于尽。族内的长老们，不是战死，就是被他们炼制成了傀儡。到最后，曾经繁盛的四海龙族，就只剩下我们东海一脉，还在苟延残喘！”
敖雨的声音哽咽了，金色的龙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海底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钱程的心情也变得无比沉重，他能感受到敖雨话语中的无尽痛苦和绝望。那是一段多么黑暗的岁月，一个强大的种族，就这样被自己的族人背叛，沦为了他人的食粮和奴隶。
“那时候我还小，刚出生没多久，父王为了保护我，将我藏在了东海龙宫深处的‘九转玄冰阵’中，由龟丞相亲自守护。”敖雨继续说道，“我在阵中沉睡了整整五十年，对外面的惨状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阵外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龟丞相才告诉我，外面的‘盘古噬界者’突然之间全部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出来之后，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东海龙宫，到处都是族人的尸骨。龟丞相告诉我，在我沉睡的最后几年，‘盘古噬界者’内部似乎发生了内讧，实力大损，后来不知为何，就彻底撤离了盘古世界。而随着他们的撤离，整个盘古世界也发生了剧烈的动荡，最终分裂成了现在的七大块，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修真界、妖界、魔界等等。”
“至于黑龙一族，”敖雨的目光再次落在敖晨身上，“自从你背叛之后，剩余的黑龙要么被‘盘古噬界者’屠杀殆尽，要么就四散逃亡，隐姓埋名。我一直以为，黑龙一族已经彻底灭绝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敖晨趴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我也不想活这么久啊！‘盘古噬界者’撤离的时候，我趁机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但我不敢回龙族，只能躲在这深海峡谷里，靠着吞噬一些弱小的妖兽苟活。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愧疚和痛苦中度过，我看着龙族一步步衰落，看着妖界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我心里比谁都难受！”
“我之所以会和你打架，敖雨，”敖晨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痕，“是因为我感觉到你的气息很强，我想看看，现在的龙族，是不是还有希望。我……我也想为龙族留下个种啊！我黑龙一族，也被吃的没剩几个了！”
说完，敖晨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海底峡谷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海水流动的声音，和两条巨龙沉重的呼吸声。
钱程看着敖晨，心中五味杂陈。他对敖晨的背叛感到愤怒，但看到他如今这副悔恨交加、生不如死的样子，又有一丝不忍。他毕竟也是龙族的一员，也是那段黑暗历史的受害者，只是他的选择，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敖雨沉默了很久，金色的龙瞳中情绪复杂。他恨敖晨的背叛，但敖晨的话，也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痛点。龙族的衰落，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你说的是真的？你想为龙族留下血脉？”敖雨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但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愤怒。
敖晨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真的！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弥补我的过错，只要能让龙族重新兴盛起来！”
钱程看着两人，心中思索着。这段历史的真相实在是太惊人了，而“盘古噬界者”的突然消失和盘古世界的分裂，更是充满了谜团。如果能从敖晨口中得到更多关于“盘古噬界者”的信息，或许对解开这些谜团会有很大的帮助。
“敖雨前辈，”钱程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敖晨的背叛固然可恨，但他毕竟是龙族仅存的黑龙了。而且，他或许知道一些关于‘盘古噬界者’的秘密，这些秘密，可能关系到整个盘古世界的安危。”
敖雨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钱宗主。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恢复龙族实力，以及应对可能再次出现的危机的方法。”
他看向敖晨，语气依旧冰冷：“敖晨，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但你必须把你知道的关于‘盘古噬界者’的一切，都告诉我！包括他们的来历、实力，以及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撤离！”
敖晨连忙答应：“我一定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