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爷爷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剑。
“三十年前，”老人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我在经侦局工作，负责一桩特大集资诈骗案。主犯叫郑明，伪装成港商，骗走了上千名老人的养老钱。”
梅子溪屏住呼吸。方爷爷从未提过这段往事。
“案子破了，但郑明逃到了国外。”方爷爷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梅子溪从未见过的锐利，“直到十年前，我发现他化名郑明德回国了，在专利局工作，专门帮人抢注医疗专利。”
“所以您退休后...”
“我一直在搜集证据。”方爷爷苦笑，“没想到他盯上了银杏之家，更没想到会把你卷进来。”
梅子溪脑中闪过无数片段——郑教授对“银杏记忆法”异乎寻常的热情，他对方爷爷那种古怪的态度，还有专利申请的神速...
“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她指着茶杯。
方爷爷的表情更加阴沉：“是我们的暗号。当年办案时，我曾在郑明办公室见过一个银杏木雕。他说银杏代表长寿，是养老产业的完美象征。”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梅子溪跑到窗边，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门外，两个陌生男人正快步走向养老院大门。
“方爷爷，有人来了！”
老人迅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塞给梅子溪：“拿着这个，从后门走。里面有我这十年收集的所有证据。”
“那您呢？”
“我拖住他们。”方爷爷整了整衣领，“郑明德想见我很久了。”
梅子溪还想说什么，前厅已经传来吵闹声。她咬咬牙，从后门溜出，穿过厨房旁的窄巷，跑到隔壁便利店才敢回头张望。两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银杏之家”门口，看起来像是执法人员。
手机震动起来，是黄雅琴的来电。
“子溪！你在哪？民政局和卫计委的人来找方爷爷，说要调查我们的资质！”
梅子溪握紧U盘：“大姨，您听我说，立刻联系郑教授...不，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不能相信任何人，“联系林妍，告诉她银杏符号出现了。”
“什么符号？子溪，你在说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您和老人们都小心，别跟陌生人走。我晚点联系您。”
挂断电话，梅子溪拦了辆出租车。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查看U盘内容。车上，她尝试联系林妍，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梅子溪躲在大学同学空置的公寓里，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数百个加密文件夹，名称全是日期。她点开最近的一个，里面是一段偷拍视频。
画面中，郑教授——或者说郑明——正与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交谈。
“记忆法的核心是那种特殊银杏叶提取物。”郑教授的声音清晰可辨，“我们分析过了，它能刺激大脑神经再生。如果拿到配方，修改几个分子式，就能绕过专利...”
“刘裕民那边怎么说？”背影男人问。梅子溪浑身一僵——是赵志伟的声音！
“他负责施压，我们负责技术。”郑教授冷笑，“方老头以为自己在钓鱼，没想到鱼钩早就扎进他手里了。”
视频突然结束。梅子溪呆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银杏记忆法”确实使用过银杏叶茶作为辅助，但那只是普通的饮品啊！她颤抖着手点开另一个文件，里面是方爷爷的手写笔记：
“郑明集团控制着七家养老机构、三家药厂，通过虚假临床试验获取政府补贴。模式：先骗取老人存款→强迫购买高价养老公寓→推销特效药...年利润预估20亿+”
最后一个文件夹里是一份名单，记录了近百位老人的信息，后面标注着“资金榨取程度”。梅子溪惊恐地发现了黄雅琴的名字，备注是”有房产，可进一步开发”。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梅院长，”一个女声轻声说，“我是刘裕民的妻子周雯。我们需要谈谈，关于我婆婆和你大姨的安全。”
梅子溪的血液几乎凝固：“你什么意思？”
“林妍被他们抓了。”周雯的声音更低了，“你大姨的安排在明天上午。老地方见，一小时后。”电话突然挂断。
梅子溪立刻打给黄雅琴，却无人接听。她又打给护工小张。
“梅院长！”小张声音慌张，“黄阿姨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是您找她！”
梅子溪的心沉到谷底。她抓起U盘冲出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与林妍见面的茶室。
茶室所在的巷子异常安静。梅子溪刚推开门，就感到后脑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
当梅子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身后。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对面坐着郑教授，正悠闲地泡着茶。
“醒了？”他推过来一杯茶，杯底的茶叶又组成了那个银杏符号，“尝尝，正宗的银杏古树茶，和你用的不一样。”
梅子溪的头痛欲裂，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我大姨在哪？”
“安全得很。”郑教授微笑，“方老头也是。他们是我钓大鱼的饵，怎么会轻易弄坏呢？”
“你想要什么？”
“完整的银杏记忆法配方。”郑教授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特别是那种特殊提取物的制备方法。”
梅子溪一头雾水：“什么特殊提取物？我们只是用了普通银杏茶...”
郑教授突然拍桌而起：“别装了！”他的假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方老头把配方藏在哪里？那个能让神经元再生的提取物！”
门被推开，赵志伟走了进来：“老师，问出来了吗？刘总那边催得紧。”
“这丫头嘴硬。”郑教授冷冷地说，“带她去见见老朋友，也许能帮她回忆起来。”
梅子溪被拖到隔壁房间。林妍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流血，右眼肿得睁不开。角落里，黄雅琴和方爷爷也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带。
“子溪！”黄雅琴透过胶带发出模糊的声音。
梅子溪被按在椅子上，与林妍面对面。郑教授拿着一支针剂走近：“最后一次机会。配方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配方！”梅子溪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就是用普通银杏叶泡茶，加上记忆训练和情感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