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的清晨，北风卷着雪花拍打着布鞋作坊的窗户，屋里却热得像蒸笼。二十台缝纫机咔嗒咔嗒响个不停，张二嫂却急得满头大汗，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
这破机器！她气得把顶针往地上一摔，俺手缝了二十年，闭着眼都比这强！脚踩踏板时要么太猛，布料地滑出去，针脚歪得像蚯蚓爬；要么太轻，机器两声就卡线，俺这手咋就这么笨！
旁边几个新手也跟着泄气，王婶的女儿小翠更是红了眼眶：俺娘说俺手笨，连针线都拿不稳，这机器俺更学不会了！
凌薇正帮李大姐调针脚，听见动静赶紧走过来。她捡起顶针递给张二嫂，声音温和：二嫂别急！机器跟种地一样，得摸准脾气。你踩踏板时像喂鸡似的，轻一点、匀一点，手推布料跟着针走，别抢也别拖。
她搬个小板凳坐在张二嫂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俺刚学的时候，比你还笨呢！来，俺教你。
凌薇握着张二嫂粗糙的手，带着她慢慢踩踏板：你看，这样速度均匀，针脚就直了。机器比人手稳，学会了比手缝快十倍！
教李大姐时，凌薇发现她缝的鞋帮针脚太稀，用手一扯就松：大姐，针脚得调密点，你看这旋钮，往右转两圈，针脚就从半寸变成三分，这样缝出来的鞋帮耐穿，供销社才愿意收。
她示范着缝了一段，针脚又密又齐，像用尺子量过似的。李大姐跟着调旋钮，试缝了几针，惊喜道：真齐！比俺手缝的还规整，这机器真是个宝贝！
半天下来，一半妇女能独立缝鞋帮，张二嫂甚至能边缝边哼小曲：俺现在一天能缝15个鞋帮，比手缝快十倍！凌丫头，要不是你教俺，俺这辈子都摸不明白这机器！
作坊里咔嗒咔嗒的缝纫机声，终于从杂乱变成了整齐的节奏。
有妇女小声问：凌丫头，要是机器坏了咋办？俺们可不会修。
凌薇拍着胸脯说：别怕！俺跟县城修机器的师傅学过两招，小毛病俺能修；要是大毛病，俺让亲戚找师傅来，保证不耽误做鞋！
一句话打消所有人的顾虑——她早从空间工业区翻了缝纫机维修手册，常见故障都能解决，不过是借县城师傅打掩护。
第一批没加海绵的布鞋做好后，王婶兴冲冲地试穿，刚走了两步就一声，龇牙咧嘴地把鞋脱了：磨脚！脚后跟都磨红了，这要是卖给供销社，人家肯定得退回来！
其他妇女也纷纷试穿，结果个个叫苦不迭。李大姐脱下鞋，脚后跟已经起了水泡：这鞋底太硬了，比俺家那老布鞋还磨脚！
小翠更是眼泪汪汪：俺脚上本来就有鸡眼，这一磨更疼了！
李建国也皱着眉，语气沉重：要是磨脚，供销社肯定不要，咱们这机器钱不就白花了？这布鞋作坊刚开张就要黄了？
作坊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妇女们面面相觑，有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时，凌薇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大家别急，俺有办法！
她转身快步回屋，不一会儿抱来一个沉甸甸的粗布袋子，一声倒出一堆浅灰色的碎块。
这是啥玩意儿？王婶好奇地凑过来。
凌薇拿起一块海绵，在手里捏了捏：这是俺托县城亲戚从家具厂弄的——旧沙发拆下来的海绵！垫在鞋底和鞋跟处，穿鞋就不磨脚，比踩棉花还软和！
王大爷凑过来，捏了捏海绵，疑惑道：这玩意儿软乎乎的，能经穿吗？别穿两天就烂了。
凌薇笑着拿起一块海绵，往地上摔了摔：您放心，这是沙发里的硬海绵，比棉花耐穿，垫在鞋里能撑大半年。
其实这是空间里的现代沙发海绵，她提前剪成鞋底大小的形状，还喷了旧布料喷剂，闻着有股淡淡的旧木头味，完全像放了好几年的旧海绵。
她教大家怎么铺海绵：鞋底夹层铺薄的，鞋跟处多垫一层，用细棉线缝牢，别让海绵移位。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卷雪白的线：这是上海买的，比咱们的粗棉线结实三倍，缝海绵、缝鞋帮都好用，穿一年都不断线！
这线也是空间里的，她故意说成上海洋线，既解释了线的质量，又不暴露秘密。
凌薇特意把海绵剪成前窄后宽的鞋底形状，避免妇女们裁剪浪费，还在海绵边缘剪了小缺口，方便和鞋底贴合。
王婶拿着剪好的海绵，笑着说：凌丫头想得真细！这海绵不用剪，直接就能铺，省了不少功夫！
凌薇心里暗笑——这些细节都是提前在空间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让妇女们少走弯路，快速出成品。
加了海绵的布鞋做好后，王婶第一个试穿——她走了几步，又跺了跺脚，惊喜得眼睛都亮了：软和！太软和了！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脚后跟一点不磨，俺家老头子要是有双这样的鞋，下地干活脚就不疼了！
她又跑了两步，鞋跟没掉，鞋底没滑，笑得合不拢嘴：这鞋比俺闺女给俺买的城里布鞋还舒服！
其他妇女也跟着试穿，你一言我一语地夸：俺的脚有鸡眼，穿这鞋一点不硌！俺家娃总嫌鞋磨脚，这鞋肯定合他脚！
李铁蛋的娘挤进来，拉着凌薇的手：凌丫头，俺家铁蛋在公社修路，天天穿布鞋磨得满脚泡，你能不能多做几双男款的？俺出钱买，多贵都愿意！
凌薇笑着答应：大娘您放心！咱们先把女款和儿童款做好，卖给供销社试试水，要是卖得好，立马做男款，到时候给铁蛋留两双最好的！
妇女们一听要做男款，更有劲了——男款鞋料多、定价高，能赚更多钱。张二嫂喊：俺们加把劲，早点把女款做完，好做男款！
作坊里的气氛，瞬间从解决问题变成了期待赚钱的热闹。
李建国试穿了一双男款样品（凌薇提前做的），走了一圈，感慨道：这鞋比俺的胶鞋舒服，要是冬天加层棉，能当棉鞋穿！凌丫头，你这脑子咋这么活？啥问题都能想到！
凌薇答：只要能让大家多赚钱、少遭罪，俺多琢磨琢磨没啥！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心里暖暖的——凌薇做这些，不是为了自己，是真为了村里的人。
下午，沈砚骑着马下乡巡查，刚到村口就听见作坊里咔嗒咔嗒的缝纫机声此起彼伏。他好奇地拴好马，笑着走进来：这么热闹，你们这是在做啥？
凌薇正指导妇女们缝鞋帮，看见沈砚进来，眼睛一亮：沈参谋来得正好！俺们刚做好改良布鞋，加了海绵，您试试看？
她递过去一双女款布鞋，沈砚接过鞋，脱掉军靴换上。他走了几步，又跺了跺脚，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鞋...沈砚又走了几步，比我的军鞋还舒服！鞋底软和，鞋帮不勒脚，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鞋底：这海绵垫得真巧妙，既软和又不失支撑力。战士们要是能穿这样的鞋，行军脚能少遭罪！
凌薇趁机说：要是战士们需要，俺们能做男款的，加层厚海绵，更耐穿耐磨！
沈砚眼睛一亮：真的？我回去跟后勤说说，要是能批量做，军区可以收一部分，给战士们当日常鞋穿。
这话像颗定心丸，李建国激动地搓着手：真的？要是能卖给军区，咱们的布鞋就不愁卖了！
沈砚笑着点头：只要品质好，肯定没问题。我先带两双样品回去，让后勤看看。要是能成，这可是军民合作的好事！
作坊里的妇女们听到这个消息，个个喜笑颜开。张二嫂更是激动地说：俺们一定把鞋做得结结实实的，让战士们穿得舒服！
沈砚走后，凌薇召集妇女们开会：咱们先赶完供销社的500双女款，然后做100双男款样品，送军区试试；冬天快到了，再做加棉的布鞋，比单鞋卖得贵，还能赚更多布票！
妇女们欢呼起来，张二嫂喊：俺们今晚就加班，早点把鞋做完！
作坊里的缝纫机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亮——这不仅是做鞋的声音，更是李家村妇女们增收的希望，是凌薇事业线向军民合作延伸的新起点。
凌薇看着忙碌的妇女们，心里暗暗盘算：等布鞋卖得好，再做棉鞋、绣花鞋，甚至做小孩的虎头鞋，卖到县城、军区去！以后咱们李家村的妇女，再也不用愁农闲没活干、没收入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充满了希望。王婶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眼眶湿润：凌丫头，多亏了你，咱们妇女也能赚钱养家了！俺家娃的新鞋、新衣服都有着落了！
王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凌薇笑着说，等布鞋卖得好，咱们还要扩大规模，让更多妇女加入进来！
作坊里的缝纫机虽然已经安静下来，但妇女们心中的希望却像春天的种子一样，正在悄悄生根发芽。凌薇站在作坊门口，看着妇女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充满了欣慰和自豪。她知道，这只是布鞋作坊的第一步，未来还有更多的奇迹等着她们去创造。沈砚的军区订单意向，更是为她们打开了新的市场大门。
军民合作...凌薇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这将是李家村布鞋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