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看着那个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和杰奎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错愕与荒谬。
“神盾局会接手后续。”
娜塔莎的声音恢复了职业的平稳，她对着耳麦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封锁现场，建立一级隔离区，我们需要能源分析小组。”
杰奎琳点了点头。
神盾局出手更好。
他们更有经验，而且出了问题还能背黑锅。
体内的血液还在因为那股一闪而逝的灼烧而感到不适，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敬畏让杰奎琳无法平静。
看着娜塔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陆续赶到的神盾局特工，杰奎琳则向军情十三处的总部汇报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切。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伦敦的夜，因为一场球赛的结束而变得喧嚣。
球迷的歌声，汽车的鸣笛声，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构成了这座城市鲜活的脉搏。
乔伦走在人群中，双手插在裤袋里。
他停在了一家路边小店的门口。
店面不大，有些年头了。
招牌上画着一条憨态可掬的鱼和几根粗壮的薯条，油漆已经微微剥落。
炸炉里滚油翻腾的声音和食物在高温下滋滋作响时散发出的那股诱人的香气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了过去，对着系着油腻围裙、笑容满面的胖店主开始点餐。
“一份炸鱼薯条。”
“好嘞，年轻人！要撒醋吗？”
店主热情地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从冰柜里拿出一块裹着面糊的鱼排。
“多一点。”
没过多久，一份热气腾腾的炸鱼薯条就递到了他的手上。
乔伦付了钱，在小店门口唯一一张空着的露天小桌旁坐下。
金黄酥脆的炸鱼外壳下是雪白细嫩的鱼肉。
粗壮的薯条外焦里糯。
浓郁的麦芽醋香气混合着番茄酱的酸甜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暖。
呀嘞呀嘞。
这样才对。
他拿起一根薯条蘸了蘸旁边的番茄酱，放进嘴里。
……
杰奎琳·法尔斯沃斯终于处理完了最紧急的现场事务。
支援的特工已经接管了一切，法医和清洁人员正在配合神盾局的人清理痕迹。
她同样向上级汇报了目标“乔伦·乔斯达”自行离开的情况。
耳机里传来处长亚瑟·潘宁顿爵士疲惫而又严肃的命令。
“找到他，跟住他，不要激怒他。满足他的一切合理要求。我们需要了解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杰奎琳拖着疲惫的身体，根据天网系统最后监控到的影像一路追踪。
她穿过狂欢的人群，内心焦灼不安。
这样一个恐怖存在就这么在伦敦街头闲逛，这比任何已知的恐怖袭击都要让人心惊胆战。
然后，她看到了在街角那家毫不起眼的炸鱼薯条店门口。
那个少年正安静地坐在那里。
帽檐下的侧脸在小店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平静。
他的面前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最普通的垃圾食品。
杰奎琳她无法将眼前这个悠闲得像个普通游客的少年，和刚才那个徒手焚烧不死使徒的煞神联系在一起。
世界的安危，黑暗的阴影……
在这一份炸鱼薯条面前都变得不那么真实。
“乔斯达先生……”
乔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空座位。
“坐吧，这家味道还行。”
乔伦拿起一根还冒着热气的薯条朝着她的方向递了过去。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分享举动。
杰奎琳看着那根薯条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这个举动的深层含义。
是试探？
是警告？
还是……真的只是分享？
最终，她放弃了思考。
拉开椅子坐下的杰奎琳从他手中接过那根薯条放进嘴里。
很烫。
很香。
味道属实还行。
乔伦没有再说话，继续解决着自己的晚餐。
杰奎琳就那么坐着，看着他对付那条巨大的炸鱼。
她掏出通讯器，用加密频道向总部汇报。
“长官，已找到目标。”
“他……他正在吃炸鱼薯条。”
……
吃完最后一口炸鱼，乔伦将空空如也的纸盒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喝完最后一口可乐，站起身。
“我去个厕所。”
杰奎琳站了起来，“需要我……”
“不用。”
乔伦摆了摆手，朝着街尾公共厕所的方向走去。
杰奎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厕所门口，然后她迅速来到厕所旁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她开始在原地踱步。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画着男性标志的厕所门。
也许……他只是吃坏了肚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这比维度入侵还不靠谱。
二十分钟。
杰奎琳的额头开始冒汗。
她不停地看着手表，内心的不安在疯狂滋长。
三十分钟。
她终于忍不住了。
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
是娜塔莎·罗曼诺夫。
她换下了一身晚礼服，穿上了更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
“情况怎么样？”
娜塔莎的声音冷静而直接。
“他在里面。”
杰奎琳指着厕所的门，声音干涩，“已经半个小时了。”
娜塔莎的表情有些错愕。
乔伦·乔斯达还有便秘的毛病？
她没有丝毫犹豫。
在杰奎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娜塔莎已经一步上前，一脚踹开了公共厕所的大门。
“砰！”
薄薄的门板撞在内侧的墙上。
里面一个正在洗手的中年男人吓得叫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闯入的两个女人。
娜塔莎完全无视了他，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每一个隔间。
她一间一间地将门踹开。
空的。
空的。
全都是空的。
那个黑发少年，就和他之前凭空消失十天那样，在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人间蒸发。
娜塔莎站在厕所的中央，看着最后一扇被她踹开的、空无一人的隔间。
杰奎琳跟进来看着这一幕，表情同样不好看。
这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果然……”
娜塔莎低声自语。
语气中没有多少意外，更多的是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
这家伙，又不见了。
她掏出加密电话拨通了弗瑞的号码。
“长官，是我。”
“情况怎么样了，罗曼诺夫特工？”
娜塔莎看了一眼周围狼藉的环境毫无波澜地汇报着。
“目标消失。”
“地点，酋长球场外，一个公共厕所的男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