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厂宿舍楼。
龚雪和刘小庆在食堂吃过晚饭,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女演员还不够多,可以率先单人住。
刘小庆打了盆水,丢进从食堂要的一点盐巴,搅合搅合坐进了盆里。
“安逸......”
她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有点颓废。
以往都是她笑到最后,哪想到今日居然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甚至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阿斗,在子龙叔叔的怀抱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端是厉害的紧。
“啷个晓得那娃儿好歪哦,啷个紧到!儿豁!”
她感觉自己最后都有点哈戳戳滴,莫得脑壳。
她洗了洗,眼睛当即瞪起:“芽儿哟,滂肿!”
刘小庆顿时一愣,没想到这么严重,连忙去翻了个小镜子出来,顿时惊呆了。
变得好挫哦~~
再也不是那个熟悉的张开凤了!
“臭小子,下次必须打败你!”
刘小庆暗暗发誓,转而又疑惑,人能用单杠哑铃的锻炼,那里能不能......
这事儿过后再说,先找点消炎止肿的。
她起身在抽屉里扒拉半天,总算找到个小绿瓶,拿起来一看:
“风油精?”
这个是清凉解暑的,应该效果差不多吧。
她涂了涂......
然后就翻起了白眼。
飞哒哒咯......
“嗯?”
龚雪就住在刘小庆隔壁的隔壁,她刚打了水,洗把脸,顺带擦了下屋子。
刘小庆介绍说她是常州人,其实是祖籍,她上海出生,长在弄堂,生活清苦,却也习惯了精打细算和精致。
她这个小屋子和刘小庆的尺寸和格局都一样,但经过她的手,就变得很不一样。
她刚要出去倒水,忽然听到隔壁像是在刨地,又像是蹬墙,还夹杂着盆子落地的声音,像是在发批气。
“好大的气性,哼宁倒瓜,要西夸嘞!......”
龚雪仔细听了听,不禁摇摇头,感慨对方不愧是川渝妹子,小辣椒一样,她这个江南女子可吃不消。
她叨咕的意思,就是吓人倒怪,要死快了,上海话里表示惊愕,没想到刘小庆这么火爆。
且说,刘小庆在床榻上总算缓了过来,擦了擦眼泪,心头是有点后怕的。
不过,彻底缓过来之后,她反而又拿起那个小绿瓶,眼珠一转,嘴角逐渐开始上扬,旋即手腕一翻,揣进了口袋。
......
另一边,刘一丹骑着三轮车帮小混蛋送完了货,也是有点不满:“说好了昂,以后不帮你拉蜂窝煤了,我昨晚回去擦车擦了半天,又上一天班,简直累死了。”
刘小军皱了下眉头,旋即一笑:“不妨事,今天正好朋友喊我去玩,少赚八毛钱就少赚点吧,你也挺累的。”
“哟,出息了,感谢您体谅,我这一天蹬车腿都细了。”
刘一丹还挺高兴的,以为小混蛋真变了,到了地方放下他,径直回了家。
刘小军盯着刘一丹的背影,这一天少赚八毛钱,一个月可就少赚二十多,一年...反正挺多。
这不是断他财路,要他命吗?
刚好有人骑自行车路过,扔下半截烟在垃圾桶旁,刘小军捡起来,坐在马路牙子上就开始抽。
很快,两个胡子拉碴头发茂密的年轻人凑过来,嬉笑道:“哟,军哥,还抽上中华了?”
刘小军一看,还真是,顿时笑道:“有路子,不过不巧,最后一根了,你们尝尝,别说军哥亏待你们。”
两个年轻人一人一口,烟屁股烫嘴了才舍得扔掉。
“走,令你们见见世面去。”
刘小军最近利用三轮车,也挣了将近十块钱,顿时财大气粗,去四道口黑市。
买了五毛钱蚬子,五分钱辣椒,两毛钱馒头,两瓶子最便宜的白酒,一毛钱一包的葡萄烟,领了他们回家。
家里是大杂院里的小房子,拢共八平米,隔了两间,他也没家人了。
当时进了少管所,他妈就跟人跑了,他爸窝囊的有点钱就喝酒,今年也没了,这才放他出来。
一阵胡吃海喝,小屋子里烟雾缭绕,两个年轻人也羡慕这八平米的房子。
“军哥,找活儿太难了,我们转了好几天,只能干力巴,挣的钱还不够买馒头呢。”
两个年轻人抱怨起来:“是啊军哥,你有路子,带我们挣快钱吧,有了钱我们就回老家。”
“都是一个少管所出来的,还真有个路子,别说我不带你们。”
刘小军看着两人眼睛放光,顿时一笑,抬手比量个八:“我知道有个大老板,一天就挣这些钱。”
“八块?”
一个年轻人道:“这也太挣钱了吧?”
“马提你傻了?军哥说的大老板,哪能是八块吗?”
孙海东一撇嘴:“肯定是八十!”
“都错了,是八百!”刘小军狞笑一声。
“啊!这么多钱?!”
马提和孙海东猛然一阵惊呼,“凭什么他能赚这么多钱,我们连馒头都吃不起?他真该死啊!”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大量成本的钱,但是那跟咱们就没关系了。”
刘小军道:“我有路子,知道点儿,白天没人,里面有货,说不定还有钱,就看你们敢不敢干了。”
“干啊!为啥不干?!”
“就是,有什么东西是比没钱还可怕的吗?”
二人当即端起酒缸子,激动的不行。
“那就听我的,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少不了你们吃喝。”
刘小军眼神也变得凶厉,这事儿就怪刘一丹,要是按部就班下去,自己哪会想到这个?
……
吴迪对了账本,钱收进系统仓库,旋即趴在地上就开始做俯卧撑。
他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这一天持续不停的修车,即便是二十倍体质,都有点入不敷出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忽然产生了碰到了同类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