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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灯油。

确切的说,是能点燃照明的火油。

原材料嘛,也确实像梁撞撞说的那样,主要是桐油、清油、猪板油,但绝非诸葛武侯的配方。

诸葛武侯是什么人啊?他的配方早失传了!

若真让梁撞撞得到,第一件事就是补充到《天工谱》上!

至于苏合香、冰片等香料,更是无稽之谈。

松脂倒是掺了点——咱现在是商人,不讲究成本的吗?

诚然,在尚未发现石油的年代这类火油也曾用于军事。

梁撞撞打的正是这律法的擦边球——大昭律法所禁“军器”之火油,特指被称为“猛火油”的天然石油。

那些古早用于攻伐的油脂配方,历经演变,早已融入寻常生产与生活中。

她连火器都谨慎规避,深知此等物事易授人以柄,又怎会蠢到去触碰敏感的“猛火油”?

更何况,猛火油岂是易得之物?代价何其高昂!

因此,无论这些新科举人心中盘算着什么,梁撞撞都必须在其念头初萌时就将其掐灭。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借此对康大运不利,更不愿看到一场救命之恩,反化作悬于康大运颈项的冰冷利刃。

防患于未然,方是上策。

康大运啊康大运,姐对你够好的吧?

如此想着,梁撞撞重新回到甲板上。

胳膊被木屑扎伤算什么伤情?轻伤不下火线!

刚从底舱爬上来,便听侧方传来一声大吼:“杀上去!夺船!”

一名脸上带疤的凶悍倭寇头目嘶吼着,竟率数名水性精熟的海匪从船侧阴影处泅近,抛出飞爪攀上“顺风”的船舷!

疤脸倭寇第一个翻上甲板,倭刀寒光直劈最近的船员。

刀光一闪!

铮!

一柄修长刚硬的精钢腰刀后发先至,精准架住倭刀。

火星四溅。

梁撞撞身影如鬼魅欺近。

手腕一抖,腰刀顺势绞、引、崩。

巨力传来,疤脸倭寇虎口崩裂,倭刀几乎脱手!

梁撞撞步法如穿花拂柳,刀光匹练横卷,瞬间在对方胸腹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惨叫未绝,已被一脚踹落大海!

“八嘎!”另一名攀上船的倭人海盗头目见状目眦欲裂,舍了旁人,倭刀挟着恶风直扑梁撞撞,刀法狠辣刁钻,显然是匪中高手!

梁撞撞眼神冰冷,不退反进,腰刀化作一片银色光幕,“叮叮当当”金铁交鸣密如骤雨。

她身形飘忽,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杀招,刀锋却如毒蛇吐信,专寻关节缝隙。

体大的武术专业,可是培养多层次高素质复合型精英人才的,岂能白学?

数息之间,倭人头目手臂、肋下已添数道血痕。

他狂吼一声,双手持刀力劈华山。

梁撞撞眸中寒光一闪,腰刀诡异地一引一卸,对方倭刀巨力顿时劈空!

梁撞撞拧身错步,刀锋如月光泻地,自下而上反撩,一道凄艳的血线自倭人咽喉飙射而出,尸体轰然倒地!

首领接连毙命,海盗士气崩溃。

康大运率护卫结成战阵,刀盾配合,将零星登船之敌或斩杀或逼落海中。

“飞鱼”、“逐浪”也摆脱纠缠,弩箭攒射,驱散残敌。

不到一炷香,海面只余漂浮的碎木、尸首与十余名受伤落水、哀嚎待毙的俘虏。

“抓活的!”康健带人驾小艇,长矛绳索并用,将俘虏拖上甲板。

郑文显等人战战兢兢爬出底舱,看着甲板狼藉与捆成一串的俘虏,尤其是梁撞撞和安舷、定澜三个女子从不同方向赶回,手中利刃俱都往下滴着血滴,目瞪口呆。

冲洗去血污,俘虏真容显露——十几人中,竟有七八个是皮肤黝黑、手脚粗粝的大昭渔民面孔,仅五六个是剃月代头的倭人!

这些大昭海匪眼神惊恐麻木,蜷缩着不敢抬头。

“天杀的!又是这么多自己人?!”卢震海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一个年轻大昭人:“好好的渔网不撒,为何要做这断子绝孙的勾当!”

那青年海匪满脸血泪嘶喊:“活不下去了啊大人!渔税、船捐压死人哪!

去年台风毁了船,屋里老娘、媳妇、娃儿都等米下锅,我老娘为给孙儿省下些口粮,活活饿死床上!

那倭寇头子说干几票就能回家…”

其他大昭俘虏也纷纷喊起冤来——

“是啊大人!”

“不是苛捐杂税,就是海匪上岸,我们哪有活路……”

“村子被抢过,没人管,横竖是死路一条…”

昭人海匪们哭诉着,字字血泪。

郑文显、吴茂才等举人听得面色惨白如纸。

鹿鸣宴上的高谈阔论犹在耳畔,眼前却是康大运策论中“失其生计,必生祸乱”的残酷注脚!

康大运面色铁青,俯身从一个瑟瑟发抖的昭人海匪手中拾起一把锈迹斑斑、豁口累累的柴刀——这便是他“为匪”的武器。

梁撞撞无声走近,手中粗布缓缓擦拭着精钢腰刀上的血渍。

刀刃寒光映着她深海般沉寂的眸子,看向俘虏时无悲无喜:“你们活得惨,却不是掠夺别人性命财物的理由。”

“走吧,”她声音低沉地对康大运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康大运深吸气,眼神已然决断:“卢叔,立刻返航福州;康健,看紧俘虏;安舷、定澜,查验船损;

诸位同年,舱内暂避,不得擅动!”

指令条分缕析,瞬间稳住大局。

撞撞说得对,自己活不下去,却不是剥夺别人生存权利的理由——这些人,应该法办。

“顺风”拖曳着受损的“逐浪”,押解俘虏,全力驶回福州。

伤痕累累的商船靠岸,甲板血迹未干,海盗捆缚待审,立时轰动全城。

巡检司兵丁封锁码头,层层急报。

闽江口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吹不散福州按察使司衙署内的凝重。

高堂之上,獬豸威严,福建按察使陈大人端坐如钟,两侧衙役水火棍杵地,肃杀无声。

堂下,倭寇头目山本龟雄与大昭海匪“独眼张”被铁链锁跪,面如死灰。

康大运身着举人襕衫,立于堂中,卢震海、康健肃立其后,安舷手按剑柄,目光锐利如鹰隼。

角落,郑文显、吴茂才等几位举人面色犹带余悸,却强作镇定,等待为康大运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