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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撞撞根本没在加盟问题上纠缠,直接进入下一个议题,也是让严世宽意想不到、听到了又大觉头疼屁股疼浑身哪儿都疼的议题——

就听梁撞撞说道:“至于第二件事,便是赔偿。”

“赔偿?”所有人都愣住,只有康大运略一怔便恍然。

“对,赔偿。”梁撞撞的眼神锐利起来:

“你等船队封锁汤都港口两月有余,强行阻断其正常贸易,导致港口停摆,商旅断绝,给汤都王国造成巨大的损失;

这笔账,汤都国王马卡帕加尔委托本宫代为提出;

赔偿金额,你们自己去跟汤都的官员核算协商,这笔费用,也自然是由你们官船队承担。”

严世宽如遭雷劈!

封锁港口是为了施压,是为了挽回面子,可现在非但没达到目的,反而要赔偿?!

嫌把我钉上耻辱柱钉得不够狠吗?

他急声道:“殿下!此事……此事尚有商榷余地!

汤都蛮……汤都王国若能识得天朝恩威,肯俯首称臣,成为我大昭藩属,则此番些许误会,或可……”

梁撞撞直接打断了他的幻想,语带嘲讽:“严大人,本宫提醒你一句——汤都,并非大昭藩属之国!

你们的冲突,是平等邦国之间的争端,想凭几句好话就免掉赔偿?呵,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汤都国王的态度很明确:赔偿,必须谈!而且,一文都不能少!”

她最后一句斩钉截铁,彻底堵死严世宽想利用“藩属”身份避责的路。

严世宽脸色灰败,心中憋屈到了极点。

但他岂肯轻易认栽?

封锁港口是他主导的,这赔偿的锅无疑要扣在他头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后果的恐惧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猛地抬起头,再也顾不上臀部的剧痛和梁撞撞的威势,声音变得尖利,矛头直指梁撞撞的身份:“赔偿?!荒谬!简直荒谬透顶!”

他环顾四周惊疑不定的官员,声音充满煽动性:“诸位同僚!靖海大长公主殿下!

您贵为我大昭皇帝陛下亲封的公主,秩同亲王,如今不思维护天朝利益,反而替这化外番邦索要赔偿,这,是何道理?!”

越说越激动,严世宽唾沫四溅:“您口口声声说要赔偿汤都损失,可您与汤都国王义结金兰,不久前还互称兄妹,他更是封您为‘并肩王’!

如此亲近的关系,您不去说服他放弃这无理要求,反而在此逼迫我等代表朝廷的使臣赔偿?!这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私谊?!”

严世宽刻意将“私谊”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员,看到很多人面色的变化,感觉底气更足:

“下官斗胆请问殿下,您此刻代表的,究竟是大昭靖海大长公主,还是他汤都的‘并肩王’?!

您此举,置朝廷威严于何地?置陛下天恩于何地?

莫非殿下真要以大昭之利,肥番邦之私?!”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瞬间在官员中激起一片涟漪。

不少本就对梁撞撞心存芥蒂、或是严世宽一系的官员,脸上都露出了质疑和不满的神色。

是啊,你梁撞撞身为大昭公主,刚跟人家国王认了兄妹,拿了人家“并肩王”的名号,收了人家五百精兵,转头就帮人家向自己国家的使团要钱?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明显了!

一股被“出卖”的愤怒情绪开始在部分官员心中滋生。

他们看向梁撞撞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还掺杂了怀疑和抵触。

石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微妙。

康大运眉头紧锁,手按上了佩刀,冷冷地盯住严世宽。

康康已经踏前一步就要过去宰了严世宽,却被康健牢牢抓住。

松墨和砚涛在角落里也是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扑上去。

梁撞撞却笑了,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带着淡淡讥讽和了然于胸的哂笑——我擦,老小子你还真不错,没因为屁股疼就把脑子给丢了。

“呵呵。”她安抚地拍了拍康大运的手背,然后不紧不慢站起身,走到严世宽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谁要再当她是无知无识的乡下村姑,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且不说她有超过他们好几百年的见识,单说她杀过人、见过血、阎王胡子都敢揪两撇的经历,那得是什么气场?

严世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刚才还鼓噪的官员们也瞬间安静下来。

梁撞撞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地:“严世宽,你这顶‘里通外国’、‘损公肥私’的帽子,扣得倒是娴熟;

本宫今日在此,行的是‘云槎盟’盟主之权,处理的是你官船队与汤都王国之间的邦交争端!

这与本宫是不是大昭公主,是不是汤都并肩王,有何干系?!”

接着她目光如炬,扫过那些面露疑色的官员:“尔等皆为朝廷命官,当知‘公私分明’之理!

本宫与汤都国王私交甚笃,乃是私谊;

而汤都王国要求赔偿,是因你官船队非法封锁其港口,阻断其贸易,造成实际损失的正当诉求……”

她猛地提高声音:“这是公事!是国与国之间的公义!

难道因为本宫与大昭某位官员有私交,他犯了国法,本宫就要替他开脱,视大昭律法如无物吗?!荒谬!”

顿了顿,梁撞撞语气转为冰冷,直刺严世宽内心:

“况且,是谁造成这等局面?

是谁傲慢无礼在先,激怒友邦?

是谁擅权封锁港口,陷船队于粮尽水绝之险境?

又是谁,为了那点可笑的面子和党争私利,不惜牺牲两万将士的性命和朝廷的威严?!

如今事败,不思己过,反而想用本宫的身份来搅浑水、推卸责任,甚至妄图煽动同僚质疑本宫?

严世宽,你这转移视线、倒打一耙的伎俩,玩得真是炉火纯青啊!”

如同当头被人砸了一棒子,严世宽脖子又是一缩。

而那些被煽动的官员也是一个激灵——是啊,祸是严世宽闯的,大长公主只是在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

公主殿下公私分明,站在公义的立场上要求赔偿,是天经地义!

反倒是严世宽,其心可诛!

梁撞撞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赔偿之事,不容置喙!如何筹措,是你这主管钱粮庶务的并列正使该操心的事!本宫只看结果!”

说完,不再理会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浑身颤抖的严世宽,转身坐回主位。

严世宽精心策划的反击,在梁撞撞强大的逻辑、无畏的姿态和凛然的正气面前,被彻底粉碎。

他不仅没能扳回一城,反而在全体官员面前暴露了自己推卸责任、煽动内讧的卑劣嘴脸,威信扫地。

不,他不甘心就这么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