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海风卷着硝烟与焦糊味掠过旧港码头,旗杆上新增的几具野猪岛海寇尸骸随风摇晃。

别管有没有用,徐贵这招“悬尸威慑”,必要性还是有的。

从此战和来时路上所见,土王的部下居然拥有个别梁撞撞在之前未曾见过的西洋武器,那散布在土王势力中的,应该不完全是达·伽马那些贵族的残兵。

在梁撞撞所知世界的历史中,葡萄牙与西班牙接壤,并先行探索东方航线,而西班牙也不甘示弱,为避开葡萄牙的东方垄断,也派出力量出海探索。

而在此时这个世界,大昭是将西班牙人与葡萄牙人统称为佛郎机人的,也就是说,或许有更多的佛郎机人穿越了满剌加海峡。

云槎盟管理的是海上秩序和收费,并不是卡住要地不让西洋人通过,他们完全可以向云槎盟正常缴费以穿过海峡,然后想办法颠覆云槎盟。

这可能就是徐贵所说的不太平的主要原因。

先用这些佛郎机人的“马前卒”尸体,震慑一下吧。

梁撞撞站在“云槎一号”甲板上,玄色披风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悬挂的短火绳枪——天工门的师傅们又有技术革新了。

西洋人的火绳枪雏形不但让天工门的师傅们有了制造出真正火绳枪的经验,更是在这基础上,造出短些的、可随身携带的短火绳枪。

鉴于这玩意儿其实不咋方便,所以现在的目标是,梁撞撞要求他们去琢磨,如何把火绳枪升级为燧发枪。

至于这个短火绳枪,对于功夫不弱的梁撞撞来说也是有用的——多酷的饰品啊!

康大运一行人从栈桥走来,严世宽那身簇新的绯色官袍在灰黑色调的码头格外刺眼。

“殿下。”

康大运踏上跳板,目光与梁撞撞短暂相接,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

严世宽紧随其后,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眼底却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冰凉。

“驸马,严大人。”梁撞撞颔首,克制自己不去看心心念念的丈夫,目光扫过严世宽,语气平淡:“手续办妥了?”

为表示不偏不倚,梁撞撞没有亲自给他们办理加盟事宜,而是让他们自己去与总盟各长老磋商。

其实只要她人在,就算不露面,长老们也会给予大昭官船队照应,会又快捷又完整地办好手续。

康大运却道:“加盟文书已递交贵盟议事堂;然严大人以为,加盟云槎盟,涉及大昭与海外盟邦之体例,需奏请陛下圣裁,方可定夺。”

他声音沉稳,尽量不带情绪,但梁撞撞捕捉到他下颌线一直微微绷紧。

梁撞撞不禁把视线定在严世宽身上:“哦?”

严世宽笑容可掬地接口,姿态放得很低,言语却绵里藏针:“殿下明鉴,非是下官有意拖延,实乃国事体大,不敢擅专;

官船队西行路遥,险阻重重,为保天威不失,船队平安,下官斗胆,已命人将护航费用先行奉上。”

他一挥手,随从抬上几个沉重的木箱,箱盖开启,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锭和成色极好的南洋香料。

“此乃定金,后续款项,待船队抵达巴曼尼,自当如数奉上。”

我擦!

还把钱财抬我面前来了?

意思是你们不是向盟里缴纳航道安全维护税,而是跑来我这个山匪路霸面前交“保护费”呗?

还tmd交的是定金!

梁撞撞目光掠过金锭,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嘲。

严世宽这手玩得漂亮,用钱堵住加盟的口子,又不肯担责任。

见梁撞撞不语,严世宽话锋一转,笑容更深,带着几分“忧国忧民”的恳切,道:“殿下,下官尚有一不情之请——

官船队肩负皇命,扬威异域,然前路凶险,佛郎机人凶焰滔天;

殿下乃我大昭大长公主,云槎盟威震七海,若能以殿下之尊,亲自为官船队护航,则天威所至,魑魅魍魉必然望风披靡!

此乃为社稷出力,为陛下分忧,功在千秋啊!”

他躬身长揖,像是要将身体对折,姿态做得十足,将一顶“为国效力”的大帽子不由分说地扣在梁撞撞头上。

空气瞬间凝滞。

码头的喧嚣仿佛被隔开,只剩下海风呜咽,仿佛在问——不担责任不说,还想占便宜?

康大运脸色微变,这些话刚才严世宽可没有与他商量!

他这不是想拿“为社稷出力,为陛下分忧”为借口,绑架梁撞撞嘛!

康大运正要开口,梁撞撞却先笑了,笑声清越,似乎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却无半分暖意:“严大人心系国事,忠君体国,本宫佩服。”

梁撞撞是真心佩服——好算计啊!

既然是“为社稷出力,为陛下分忧”,让梁撞撞亲自护航,力是梁撞撞出的,可梁撞撞却不会有甚功劳。

因为护航这件事,是严世宽要求的,而且人家还把费用抬到梁撞撞面前了,那就是严世宽雇佣梁撞撞去“帮忙”。

你瞧瞧你看看,这老家伙是有多会算计!

上次在汤都,估计他就打着这个主意,可惜他低估了梁撞撞,梁撞撞并没有跟随官船队。

这次倒是干脆明说出来了?

还拿着朝廷的钱来“雇佣”?

梁撞撞向前一步,并不打算扶严世宽起身——你不是表达恭敬么,好好表达着吧,别的不好说,但这一点,本宫肯定成全你!

看累不死你!

梁撞撞居高临下地看着躬身未起的严世宽,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气势逼人:

“严大人既知国事体大,当知本宫身为云槎盟主,亦非无根浮萍;

满剌加海峡风高浪急,佛郎机溃兵勾结土着,劫掠成性,野猪岛之患方除,余孽未靖;

本宫若擅离旧港,置盟下港口、万千商船安危于不顾,致使航道断绝,贸易受阻,此等责任,不知严大人可愿与本宫共担?

我云槎盟的加盟国和加盟城邦,可有十好几个呢!”

她微微俯身,声音变得低沉:“再者,严大人要本宫亲自护航,此等涉及邦交军务之大事,本宫亦需奏明陛下,请陛下圣裁;

否则,本宫岂非僭越?严大人,你说是不是?”

擦!你大爷的!

梁撞撞心里骂道——老东西,想拿皇帝压我?跟谁俩呢?

严世宽脸上的笑容僵住,额角渗出细汗。

梁撞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奏请圣裁”的皮球原封不动地踢了回来,还堵死了他所有可能的辩解。

严世宽弓着身,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下梁撞撞,却见梁撞撞那眼神,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令他似乎瞬间就读懂对方的意思——你知不知道,老子可不是一国的公主,老子是七国公主加一国的并肩王!你那套把戏,对老子没用!

一瞬间,严世宽的脸不知是气得、累得、还是憋得,反正是快要发紫。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出身草莽的娘们儿,竟也深谙官场里的弯弯绕绕。

借着回话,严世宽赶紧直起身,笑容勉强:“殿下……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思虑不周了。”

再不直起身,怕是他的老腰都要断了!

梁撞撞也直起身,语气恢复平淡,仿佛刚才的锋芒只是错觉:“严大人公忠体国,本宫理解;

护航之事,自有云槎盟精锐负责,必保官船队安然通过满剌加;

本宫职责所在,需坐镇中枢,巩固航道安全,恕难从命了;

徐贵,带严大人去办缴费交割,本盟不收定金,要求全款。”

说罢目光一转,看向康大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只有他能懂的复杂:“驸马,随我来,有些航线情报需与你商议。”

康大运心头一松,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