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黎明前的海螺港,被一层稀薄的灰蓝色雾气笼罩,寂静中透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张力。码头上,仅有的几盏防爆灯投下冷白的光晕,勾勒出“信天翁号”如同钢铁巨兽般沉默而威严的轮廓。

所有的喧嚣与准备都已沉淀。最后的补给物资在昨夜凌晨悄然完成装载,秦墨招募的安保队员如同融入船体的阴影,早已在各就各位,进行着启航前最后的系统检查。老杰克站在船桥,古铜色的脸庞在仪表盘微光的映照下,如同风化的岩石,唯有那双湛蓝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控制读数。

苏云绾站在码头边缘,海风拂起她额前的发丝,带着沁人的凉意。她身后,是前来送行的祖母。老夫人没有多言,只是用力握了握孙女的手,那布满皱纹的手传递过来一种沉甸甸的、无声的嘱托。

宋星澜通过加密频道发来了最后的情报更新:“周边海域暂无‘观星会’大规模异动,但低强度电子侦察信号活跃。金融壁垒已初步成型,祝你们乘风破浪。”

阮清知的声音也从船桥的通讯器里传出,清晰而冷静:“最终航线已确认,未来七十二小时海况良好,适合全速航行。能量潮汐模型已同步至主导航系统。”

谢玉衡则简短汇报:“二代锚点原型机固定完毕,随时可响应能量场变化。远程数据分析链路畅通。”

秦墨的身影出现在船舷边,向苏云绾微微颔首,示意一切就绪。

苏云绾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陆地的模糊轮廓,转身,踏上了“信天翁号”坚实的舷梯。脚步落在金属台阶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如同一个时代的开启。

“解缆。”老杰克低沉的声音通过船内通讯系统传出,不带丝毫波澜。

粗重的缆绳被收回,与码头墩柱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船身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震动,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声开始变得浑厚,如同巨兽苏醒的心跳。船舷两侧的水面被螺旋桨搅动,翻涌出白色的泡沫。

“信天翁号”开始缓缓移动,平稳地驶离泊位,切入主航道。城市的光晕在身后逐渐缩小、模糊,最终被海平面吞没。前方,是无垠的、尚未被晨曦完全照亮的墨蓝色大海,深邃,神秘,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船只很快进入自动巡航状态。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老杰克坐镇船桥,秦墨巡视全船,阮清知和谢玉衡则分别在航海图室和临时设立的实验室里,监控着数据流。

苏云绾没有留在舰桥,她依循着心中那份莫名的牵引,走向了位于船员生活区深处、一间被老杰克特意保留下来、未曾改动过的舱室——那是她父亲苏慕云当年使用的房间。

门轴因为久未开启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舱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个书架。空气中有淡淡的樟木和旧纸张的味道,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书架上摆着一些航海、天文、物理方面的书籍,很多都是极具前瞻性的原着。桌面上干干净净,只有一盏旧式台灯。

她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是几本厚厚的、写满了公式和推演的笔记本。而在抽屉最深处,她摸到了一个硬质的皮质封面。拿出来,是一本比老杰克给的副本更厚、也更显私人的日志。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前面的内容与副本大同小异,多是严谨的观测记录和科学假设。但翻到中后部,笔迹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夹杂了更多个人的思绪和……图画。有玉佩的精细素描,有对那“歌声”更主观的感受描述,甚至有一些关于“灵枢”、“节点”、“网络”等概念的、近乎玄学的猜想草图。

在接近尾声的几页里,她看到了一行被反复描画、几乎力透纸背的字:

“……钥匙并非实体,共鸣亦非终点。归墟所求,非力量之继承,乃伤痕之弥合……我们皆错了,或许,她才是对的……”

“她”?是指母亲吗?苏云绾心中疑云丛生。父亲似乎在那时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领悟,甚至对最初的目标产生了怀疑。

她继续翻阅,在日志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夹着的、已经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父亲与母亲并肩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那船依稀是“信天翁号”的雏形),背景是浩瀚星空。母亲笑得温婉,父亲的眼神则充满了探索的激情,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照片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是母亲留下的:

“无论答案为何,我们同行。”

一股酸涩而温暖的热流涌上苏云绾的心头。她将照片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那份跨越时空的信念与爱。父母的影子从未如此清晰,他们的追求,他们的困惑,他们的牺牲,仿佛都透过这些遗物,与她产生了深刻的连接。

她将父亲最后的日志和那张照片郑重收起,走出舱室,重新回到甲板上。

此时,旭日正从遥远的海平面喷薄而出,万道金光撕裂云层,将墨蓝色的海面染成一片璀璨的金红。“信天翁号”破开金色的波浪,坚定地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也向着那片歌唱的深渊,全速前进。

陆地的最后一丝痕迹已消失不见,四周是 360 度无死角的海天相接。孤独感与使命感同时袭来。

苏云绾倚着栏杆,迎风而立,胸前的玉佩隔着衣物传来稳定的温热。

航程,正式开始了。而父母留下的谜题,似乎比那“归墟”的歌声,更加深邃。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