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血腥气混杂着腐骨烟未散尽的刺鼻味道，在湿冷的晚风中搅动，令人作呕。
凤清瑶扶着墙壁，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方才那场生死搏杀，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灵力与心神。她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波澜。金融市场的博弈，与这刀光剑影的厮杀，本质并无不同，都是你死我活。
她将那封染血的密信小心折好，收入储物袋最深处。
“下月十五，魔兽森林，围杀叶烬，夺焚天剑半图。”
寥寥数字，却信息量巨大。墨长老、焚天剑、半图……这些线索如同一根根散乱的丝线，在她脑中迅速交织，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阴谋轮廓。
叶烬默默地站在她身侧，斗笠的黑纱遮住了他的脸，但他身上散发出的警惕气息，像一头护食的幼兽，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他衣衫上的血迹已经半干，变成了暗沉的褐色，左肩的伤口在丹药的作用下已无大碍，但撕裂的布料依旧触目惊心。
“我们得走了。”凤清瑶低声说。
她没有去处理这些尸体。鬼市的规矩，巷子里的生死，自有鬼市的清道夫来解决。他们需要做的，是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地回到凤家，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叶烬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起身的瞬间，很自然地伸出手，扶了她一把。他的掌心干燥而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融入坊市的夜色中。
与来时的轻松不同，归途的气氛凝重了许多。凤清瑶的脑中飞速盘算着对策，魔兽森林之行已是箭在弦上，她必须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叶烬，则完全沉默下来，他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留意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像一把出鞘后尚未归鞘的利刃，锋芒虽隐，杀气未消。
当凤家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守门的两个护卫正靠着门打盹，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凤清瑶和叶烬，并且两人身上都带着血污时，睡意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咱们凤家的‘贵人’吗？怎么，这是掉哪个粪坑里了，弄得一身狼狈？”其中一个高个护卫阴阳怪气地开口，视线在叶烬破损的衣衫上打转。
另一个矮胖护卫也跟着哄笑起来：“怕不是被人打了吧？也是，一个废柴配一个残废，出门不挨打都算运气好了。”
污言秽语毫无顾忌地传来，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凤清瑶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的眼神很冷，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若是平时，她或许懒得与这些看门狗计较，但今夜，她和叶烬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心头的杀意还未完全散去。
她正要开口，身旁的叶烬却先一步动了。
他没有上前，只是将头微微抬起，斗笠的黑纱下，一双眼睛穿透晨曦前的薄暮，落在了那两个护卫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万年玄冰凝结的深渊，任何光亮和情绪落入其中，都会被瞬间吞噬，连一丝涟le都无法泛起。
两个护卫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疯狂上窜，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僵硬。他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牙关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烬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拉着凤清瑶，径直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那两个护卫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穿过前院，清晨的凤家府邸还很安静，只有早起的仆役在洒扫庭院。看到凤清瑶和叶烬的模样，仆役们都纷纷低下头，加快脚步避开，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人喜欢主动凑上来。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清瑶妹妹和你的残废夫君啊！”
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前方的一条岔路上响起。
凤清瑶抬眼望去，只见凤玲正带着两个丫鬟，扭着腰肢，一脸得意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她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粉色罗裙，头上戴着新买的珠花，显然是精心打扮过，正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