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入天元宗先学宗规，女主遇丹器阁弟子
凤清瑶跟着李老怪的脚步，踏入丹器阁大门的那一刻，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咳嗽出来。
那股味道很复杂，混杂着陈年药渣的苦涩、金属锈蚀的酸气，以及一种类似于老鼠窝的、难以言喻的霉味。
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疯长，将几尊倾倒的丹炉淹没了一半，炉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铜绿，一只不知名的飞鸟在炉口筑了巢，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阁楼的木质结构早已腐朽，窗户的棂格缺了好几块，像一张豁牙的嘴，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地方，不能说破败，只能说是即将回归自然。
“随便找个没塌的屋子住下。”李老怪头也没回，往院子角落里一指，那里有一口被藤蔓缠绕的水井，“水自己打，饭自己做。宗门发的份例，一个月后去外事堂领，如果他们还记得有丹器阁这个地方的话。”
说完，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几滴浑浊的泪，然后就那么晃晃悠悠地走进主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门洞里，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语。
“别把老夫的房子点着了。”
凤清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非但没有半分失落，反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挽起袖子，走到那口古井旁。井口的石沿上布满青苔，滑腻湿润。她提起那只沉重的木桶，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缓缓沉入井底。清冽的井水打上来，映着天光，也映出她平静的面容。
她选了东侧一间相对完好的厢房。屋里的陈设简单到简陋，一张落满灰尘的木床，一张缺了条腿的桌子，还有一只翻倒在地的木箱。
没有抱怨，也没有犹豫。凤清瑶挽起袖子，将长发用一根布条简单束在脑后，开始动手打扫。她从现代带来的习惯，让她无法容忍自己生活在一个杂乱无序的环境里。掌控环境，是掌控局面的第一步。
她用井水细细地擦拭着门窗和桌椅，将破损的窗户用几块找来的木板简单修补，又把那张瘸腿的桌子用石头垫稳。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棂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驱散了屋里大半的阴冷和霉气。
就在她把木箱扶正，准备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主母了？收拾得挺起劲啊。”
凤清瑶动作一顿，抬起头。
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斜倚着门框，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弟子服，面容瘦削，嘴唇很薄，一双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讥诮。
凤清瑶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用系统飞快地扫了一眼。
【目标：王浩】
【潜力评级：c-】
【当前状态：嫉妒，怨愤。因灵根资质平庸，被丹霞峰淘汰后，无奈拜入丹器阁，苦等八年未得真传，心生怨怼。】
c-。
凤清瑶心中了然。原来是位被遗忘在这里的“师兄”。八年的青春耗在这座废墟里，眼看着同期甚至后来的弟子一个个在别的山峰崭露头角，而自己只能守着一个酒鬼师傅和一堆破铜烂铁，心态失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是？”凤清瑶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王浩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他想象中的，要么是新人的惶恐不安，要么是自命不凡的倨傲，但绝不是这种仿佛在看路边石头的平淡。
他直起身子，踱步走进屋里，目光在焕然一新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撇了撇嘴：“我叫王浩，算是你的师兄。不过，我可不敢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能让那老鬼时隔十年，又动了收徒的念头。”
他的话语尖酸刻薄，眼神像刀子一样，想从凤清瑶脸上刮下些什么来。
凤清瑶将手里的抹布放到水盆里，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这才抬眼看向他：“狐媚手段？师兄是指，在迷宫里用一株上品灵草，喂饱了一头金丹期的碧水兽，兵不血刃地拿下了高额积分，算不算？”
王浩的脸色一僵。
团队试炼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外门。他自然也听说了，只是他下意识地将功劳都归于叶烬的惊天一指，完全忽略了凤清瑶这个“挂件”队长的作用。
“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他嘴硬道，“靠些投机取巧的手段，在宗门里是走不远的。天元宗，看的是实力，是真材实料的修为和炼丹炼器的本事！”
他说到这里，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优势领域，挺直了腰杆，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说道：“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来教教你。这丹器阁，就我们三个人。师傅他老人家，一个月里有二十九天在睡觉或者喝酒，剩下一天在找酒喝。你别指望他能教你什么。”
“宗门的份例，能克扣的都会被克扣，到了我们手上，连塞牙缝都不够。修炼资源，功法秘籍，想都别想。”
他绕着凤清瑶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最后停在她面前，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你以为拜了长老为师，就一步登天了？我告诉你，你进的不是仙门，是坟墓！是天元宗里，所有废物的收容所！”
“哦？”凤清瑶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微微挑眉，“那师兄你，又为何在这里待了八年？”
一句话，精准地戳在了王浩的痛处。
他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因为他没地方可去！资质平庸，修为低下，离开丹器阁，他连外门打杂的弟子都不如！
在这里，他至少还是个“阁主亲传弟子”，虽然这个名头一文不值。
“你！”王浩恼羞成怒，指着凤清瑶，“你少得意！师傅他从不真正教人，他收徒，不过是想找个免费的苦力，替他打扫院子，试药，整理那些没用的破烂！等他新鲜劲一过，你的下场，比我还惨！”
“是吗？”凤清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也得等新鲜劲过了再说。至少现在，我还是他新收的徒弟。”
她走到那张刚被自己垫稳的桌子旁，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仿佛这里不是破屋，而是自家的会客厅。
“师兄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刚入住，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她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
这种从容和淡定，让王浩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无处发泄，憋得他胸口发闷。他死死地盯着凤清瑶，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让他看不懂的从容。她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刚入门的、修为低微的女人，能在他面前如此镇定？
“好，好得很！”王浩气极反笑，他连退几步，指着凤清瑶，“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坟墓里待多久！别到时候哭着求我，教你怎么生火炼丹！”
说完，他拂袖而去，脚步声又急又重，充满了不甘。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凤清瑶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眼神清亮。
c-的潜力，八年的怨气，这就是她未来的“同门”。一个不足为惧，但足够烦人的苍蝇。
不过，他的话也透露出不少信息。丹器阁资源匮乏，师傅不靠谱，处境艰难。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越是这样的绝境，越是没有人关注。她那“投资返利”的系统，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而不被察觉。
她站起身，走到那只古朴的木箱前。箱子没有上锁，她轻轻掀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功法秘籍。只有一摞厚厚的、泛黄的册子，最上面一本，封皮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三个大字——《宗门规》。
而在《宗门规》的旁边，还放着一本更破旧的手札，封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
凤清瑶好奇地拿起那本手札，翻开了第一页。
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映入眼帘。
“丹道万千，其宗归一。以天地为炉，以万物为材，以心意为火……”
她的目光被这几行字深深吸引，正要往下看，门口的光线忽然一暗。
李老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拿着几株蔫了吧唧的草药，还有一本封面发黑的破书，像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凤清瑶，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朝她扔了过去。
“拿着。”
凤清瑶下意识地接住。
“这是丹方，这是药材。”李老怪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三日之内，给老夫炼出一炉‘聚气丹’。炼不出来……”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精光。
“就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