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牌局散后，手气没歇，又连开了几局。棠北萍偏是手气背，后来一局竟被冯林截了胡，输得彻底——本就因先前输牌被打趣，这下更是成了众矢之的，连你也忍不住插了两句调侃，混在笑声里，倒也融得自然。他脸上挂不住，那局刚结束，便撂下句“没意思”，起身就走了。
四人局缺了人，冯林本就懒怠不打算再找，看了眼身旁的楠厄，便说要带他去清挚缘任务，末了还转头问你：“一起去？”
“不了。”你摆摆手，指尖在界面上划着，“我试试去混个大团本。”眼下实在没打算把时间耗在看别人跑任务打卡上。
两人也不勉强，冯林笑着应下：“成，那剩下的四人本，下次再陪你清完。”说罢便和楠厄一道传走了。
人都散了，你点开招募界面翻找队伍。说真的，萌新混大团本本就不易，界面上刷来刷去，要么是要求装分达标，要么是指定职业补位，愣是没找着能蹭的队伍。你盯着屏幕皱着眉，正犯愁时，脑中忽然闪过个名字——对啊，怎么忘了他？
指尖一顿，赶紧点开好友列表，目光扫过一排头像，精准锁定那个熟悉的图标，毫不犹豫点了“申请入队”。
黑雾沼的腐腥味混着怨魂的嘶鸣，几乎要凝成实质。陌泽站在队伍后排，手中的魂灯却有些发颤——这已是第七次团灭，苍离的血条还顽固地卡在42%，那只血色巨眼在他背后幽幽转动，仿佛在嘲弄这群困在“冥渊领域”里的人。
“又漏了两个核心！”队伍频道里突然炸出个急躁的声音，是素问林月，她刚用“清风垂露”拉回濒死的碎梦，语气里满是火气，“刚才谁在西北角？核心都快把苍离奶满了！”
陌泽皱眉看向地图标记，西北角本该是川樊和另个龙吟负责的区域。他转头时，正看见川樊收剑后退，鬓角沾着血污，显然是被触手扫到了。“刚才触手突然围过来，我被‘堕魂’叠到三层，动不了。”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喘，“那个龙吟呢？他没跟我一起破核。”
“我哪知道你要去西北角？”另个龙吟赵峰立刻顶回来，“残魂领域出来时你自己跑错方向，我还以为你去南边了！再说刚才苍离放‘怨魂冲击’，铁衣没拦住，差点把我秒了，还好意思说？”
闰肖正扒拉着拳套喘气，玄铁铠甲上裂了道深痕，是刚才硬抗“血河之怒”时留下的。他听见这话，忍不住闷哼一声：“我那会儿正挡三个罗刹，你自己不躲技能怪谁？刚才‘六道魑魅’阶段，是谁没进光圈让苍离乱仇的？要不是我盾反及时，林月早没了。”
林月立刻接话：“就是！第三次团灭就是因为赵峰你贪输出，没进蓝色光圈，苍离追着我打了三套连击！现在倒怪起铁衣了？”
陌泽按了按眉心，试图压下烦躁：“都别吵。现在苍离进入冥渊领域，必须分工明确——闰肖你在中央布铁壁，拦住触手；川樊你跟沧澜玩家走，他用‘翻江移海’带你突核心；林月你盯紧治疗链，别让‘堕魂’叠太高。赵峰，你跟紧碎梦，负责东边核心，这次再漏……”
“再漏怎样？”赵峰冷笑一声，“团长，你指挥也不怎么样吧？刚才‘素问之镜’阶段，你让我们找分身，结果自己指错了方向，触发了‘凋零花海’，多少人血线崩了？还有上次‘铁衣之锢’，你没提前说集火护卫，等盾破了才喊输出，窗口全错过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陌泽指尖一僵。他确实失误了——刚才苍离召唤素问分身时，他被怨魂锁链绊了下视线，错把最左侧的分身当成了真身。川樊立刻转头瞪向赵峰：“你少说两句！陌泽指挥了这么久，谁没失误过？你刚才在残魂领域里，连‘鸣雷残章’都没捡，不然刚才全屏技能我们至于掉那么多血？”
“我捡不捡关你什么事？”赵峰语气更冲，“要不是你们仨老凑一起，指挥信息都私下说，我们能跟不上节奏？说白了就是你们仨开小团体，根本没把我们当队友！”
“你胡说什么！”闰肖猛地站直，“我们认识久了，配合熟点而已，什么时候藏私了？”
“不熟？那刚才残魂领域，你怎么知道陌泽需要‘镇海残章’的减伤，直接把残魂让给他了？我要拿‘骇浪残章’破甲，你怎么不让？”赵峰越说越激动，“这破本我们都打了三个小时了，纯属坐牢！跟你们仨打真晦气，我退了！”
话音刚落，队伍列表里赵峰的名字就暗了下去。紧接着，另个一直没说话的碎梦也发了句“没意思，我也走了”，头像跟着灰了。林月看着空荡荡的队伍栏，咬了咬唇，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出了队伍。
黑雾沼里最后瞬间只剩陌泽、闰肖和川樊三人。怨魂的嘶鸣还在耳边盘旋，苍离的虚影在远处若隐若现，刚才的争执声仿佛还回荡在雾气里，衬得周围格外安静。
川樊先开了口，声音有点闷：“是我刚才没跟赵峰说清楚位置……”
“不关你的事。”闰肖打断她，走到陌泽身边，“那俩本就没耐心，打不过就怪指挥，走了也好。”
陌泽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魂灯。魂灯身上还沾着刚才被毒雾燎到的痕迹，像他此刻的心情，又涩又沉。他知道自己刚才指挥确实有疏漏，也知道赵峰说的“小团体”并非全无道理——他们仨太熟了，有时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确实没顾上跟其他队友同步信息。
“算了。”川樊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大不了重新招人。这副本机制本来就恶心，能坚持三个小时的也不多。”
陌泽抬眼，看见川樊耳尖还红着，是刚才被触手扫到的伤；闰肖铠甲上的裂痕还没修，却正用袖子帮他擦魂灯身上的污渍。他忽然笑了笑，摇摇头：“嗯，重新招。这次我提前把机制标清楚，谁也别想甩锅。”
闰肖也勾了勾嘴角，调出内功面板蹲下：“正好我歇会儿，刚才硬扛那下，骨头都快震碎了。”
川樊靠在旁边的岩壁上，点开招募界面，指尖顿了顿，又看向两人：“招人的时候说清楚，脾气不好的不要，嫌麻烦的不要……最好是能跟我们磨机制的。”
“行。”陌泽应着，打开了小暖功略，雾气慢慢淡了些，远处苍离的嘶吼隐约传来，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刺耳。
三人没再说话，一个调招募信息，一个看机制，一个调内功，只有黑雾沼的风偶尔吹过，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骨幡碎片气息。
“叮”的一声，招募界面弹出条申请。川樊抬眼，对两人扬了扬手：“来了个素问，说打过三次，能扛‘凋零花海’。”
陌泽直起身，重新握住笛子，指尖的灵力稳了些：“拉进来。这次咱们慢慢打，总能过。”
闰肖把盾牌往地上一立，站起身拍了拍灰：“对，大不了再坐会儿牢——只要不是跟那帮人一起，坐牢也舒坦。”
川樊被他逗笑，点了同意招募。雾气里，新队友的身影正慢慢靠近，而苍离的血色巨眼仍在远处亮着，像个顽固的标点，等着他们重新提笔，把这局“牢”局，写成通关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