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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鏖战(上)

贡院森严,高墙隔绝了外界天光,也隔绝了尘世喧嚣。数千间号舍如同密密麻麻的蜂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材、劣质墨锭、汗液以及那无孔不入、源自臭号的、令人作呕的臊臭气味混合而成的怪味,构成了乡试考场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开考的锣声余韵尚在梁间回荡,无数考生便已迫不及待地提起发下的试卷。然而,只一眼,许多人的脸色便瞬间惨白,倒吸凉气之声此起彼伏,甚至隐约能听到牙关打颤的细微声响。

新拟的考题,果然不同以往!

经义题不再局限于对章句的机械诠释,而是更重微言大义的联系与辨析,甚至要求结合史实谈得失。策论更是尖锐直接,紧扣北境军务、粮饷转运、边民安置等实实在在的棘手难题,要求考生不仅要有见解,更要提出具备可行性的“实务之策”!

这分明是要筛选出真正能经世致用、而非只会死读书、做花团锦簇文章的干才!对于习惯了埋头故纸堆、钻研八股格式的多数考生而言,这无疑是当头一棒!

哀鸿遍野之中,沈清言坐在那紧挨臭号的逼仄号舍里,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果然……萧绝和重新拟题的考官们,是下了狠手要清洗上一场的污浊。】他心念电转,【这等难度……正中下怀!】

压力?他早已习惯在刀尖上跳舞。实务?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灵魂,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或成熟或脑洞大开的解决方案思路!至于经义基础……【基础科举知识包(侧重死记硬背内容)】灌输的典章制度沿革和那些偏门注疏摘要,在此刻如同被擦去尘埃的兵器,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没有急于动笔,而是先闭目凝神。识海中,那得自完成泄题任务的奖励——【策论灵感激发(一次性)】——被悄然引动!

一股清凉却活跃的气流瞬间涌入思维深处,并非直接给予答案,而是如同催化剂般,将他脑海中那些关于北境局势的碎片信息、前世听闻过的经济管理概念、以及对新考题的瞬间理解,疯狂地碰撞、重组、升华!无数念头如同火花般迸溅,最终凝聚成几条清晰、深刻、甚至带着几分超前眼光的核心论点。

就是现在!

他睁开眼,眸光沉静如水,【初级清心凝神】的被动效果将那恼人的臭气和周遭的躁动彻底隔绝在外。手腕沉稳地提起那支再普通不过的毛笔,蘸饱浓墨。

落笔的瞬间,【顶级书法速成(馆阁体专精)】的肌肉记忆自然流淌。笔尖下的字迹,不再是往日那般需要刻意维持的工整,而是真正带上了沉稳内敛的风骨,结构严谨,笔画清晰,匀称有力,通篇望去,赏心悦目,令人一见便先心生三分好感。

破题,承题,起讲……入手……经义题的作答如行云流水。他并未炫技般堆砌生僻典故,而是精准切入核心要义,用最扎实的注疏根基支撑起清晰深刻的辨析,偶尔引用的偏门记载恰如其分,彰显功底却不显卖弄。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考场内并非一片死寂。各种细微的动静,在沈清言被强化过的感官中,被放大成一个个清晰的“瓜”。

【叮!检测到隔壁号舍考生因过度紧张引发心悸,呼吸急促,疑似晕厥前兆(被衙役抬出),吃瓜值+8!】

【叮!检测到右前方考生暗中抠挖号板,疑欲藏匿小抄未果,情绪崩溃(低声啜泣),吃瓜值+10!】

【叮!检测到左后排考生频繁偷瞄巡考官,行为鬼祟,疑似有作弊企图(未实施),吃瓜值+5!】

【叮!检测到一名巡考官袖口边缘疑似露出折叠纸条一角(行为可疑),吃瓜值+20!】

【叮!持续受到高强度环境异味刺激(臭号),精神耐受度小幅提升,吃瓜值+1…+1…+1…(缓慢持续)】

系统的提示音偶尔响起,吃瓜值缓慢却稳定地增长着。沈清言笔下不停,甚至未曾抬头,却已将那些动静尽数捕捉,并下意识地分析判断着其背后的可能性——那个巡考官,是收了谁的好处?还是自己也参与了泄题?这都是后续或许能用上的线索。

至于那无时无刻不在的臭气,在【初级清心凝神】和逐渐麻木的嗅觉下,竟真的变成了某种……背景板?甚至那缓慢增长的+1吃瓜值,让他生出一种荒诞的念头——莫非系统把这当成了一种另类的“锻炼”?

中场休息的锣声响起时,沈清言刚好为经义部分画上最后一个句读。他放下笔,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检查卷面,整洁清晰,无一错漏。心中稍定。

取出冰冷的干粮,就着凉水慢慢咀嚼。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不少考生面色灰败,唉声叹气,显然被考题难住。也有几人神色自若,甚至带着几分隐晦的得意,想必是早有准备或确实才华横溢。

短暂的休息后,更重的头戏——策论——来临。

题目赫然正是:“论北境粮饷转运、兵民协调之长效策”。

看到题目的瞬间,沈清言眼底精光一闪。果然!与“周先生”透露的方向完全一致,但角度更深,要求更高!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引动脑中残存的【策论灵感激发】效果,结合自身理解,开始构筑文章。

他没有空谈仁义道德,也没有泛泛而谈屯田戍边,而是开篇便直指核心:北境粮饷转运之困,在于路途遥远损耗巨大、管理机构臃肿效率低下、以及战时通道极易被切断!

随即,他笔锋一转,提出数条扎眼却极具实操性的建议:

借鉴前朝“钞引法”与“开中法”之长处,鼓励商人运粮至边,换取盐引或茶引,但需加强审计监管,防止权贵垄断。

于边境要冲设立直属中枢的“转运统筹司”,精简层级,专事粮饷调度核算,并引入“预决算”及“损耗定额”概念。

大力发展边境就地屯田,但需改变纯粹军屯旧制,引入“军督民垦”、“分成激励”模式,并推广更耐寒抗旱之新作物(他模糊地提了句“可寻访域外或民间良种”)。

建立边境民兵与常备军协同巡防、信息共享机制,甚至可有限度授权边民组建保甲自卫,寓兵于民。

每一条建议,他都辅以前朝或本朝的类似案例作为引证(知识包功效凸显),分析其利弊,再阐述自己的改进之道。逻辑严密,论据扎实,眼光超前却又牢牢框定在“符合圣人之道”、“忠君爱国”的政治正确之内。

字字珠玑,鞭辟入里。

他写得极其投入,手腕稳定,思路流畅。那工整漂亮的馆阁体字迹,更是将这份充满了真知灼见的策论,衬托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号舍内光线渐暗。

交卷的锣声终于敲响。

沈清言落下最后一笔,轻轻吹干墨迹,看着眼前这份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心力与积累的答卷,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

第一场,结束了。

身心俱疲,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和隐隐的期待,却冲淡了疲惫。

他交上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随着人流走出贡院。夕阳的余晖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疼。

身后,那巨大的贡院如同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数千人的希望与挣扎。

而他的答卷,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能否激起期待的涟漪,犹未可知。

只知道,暗巷陋室之中,还有更多的明枪暗箭,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