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金融中心楼下，午后阳光刺眼。
李菲菲抱着装有私人物品的纸箱，最后一次从那座象征着都市精英与残酷内卷的大楼里走出。
当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彻底离开那座大楼阴影的瞬间，她脸上那副无懈可击的职业化微笑，如冰雪般悄然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畅快与得意，她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赢得了一场人生豪赌的女王。
她微微仰起头，任由阳光洒在脸上，长长地、满足地呼出了一口气。
赵信清了清嗓子，那副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收敛，重新切换回了“国安精英”的冷峻模式。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卡片，递到李菲菲面前。
“李菲菲同志，这是联系方式，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拨打这个电话，三天后，会有人通过这个号码联系你，带你前往超神学院报道。保持通讯畅通。”
李菲菲优雅地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张代表着全新身份的卡片轻轻夹住，唇边绽开一抹巧笑嫣然的弧度，她眼眸中褪去精明傲气，流转着恰到好处的妩媚与恭顺。
“知道了，首长。”
这声“首长”，喊得赵信心中猛地一荡，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那副冷酷的表情。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得意，只是酷酷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动作潇洒地拉开黑色越野车的后门，示意李牧上车，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坐进了副驾驶。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越野车平稳地汇入车流，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李菲菲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注视着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这才缓缓转过身，重新望向身后那栋自己曾奋斗了数年的写字楼，嘴角翘起一抹轻蔑。
从今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她辉煌人生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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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巨峡号的越野车上，赵信兴奋地一拍大腿：“搞定！比我想象中顺利多了！我就说嘛，咱们这身行头一穿，王霸之气四溢，什么人搞不定？”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发现，身旁的李牧并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头紧锁，眼神深邃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极其沉重的问题。
招募任务从结果上看，是成功的。
招募完李菲菲接下来的一天，他们又相继招募了名单上的另外两名战士——出身武士世家、精通冷兵器的钊，以及性格沉默寡言的魏颖。
过程虽不像苏小狸和李菲菲那般波折，但也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利用他们对更强力量的渴望和对改变自身命运的期盼。
然而，每一次成功的招募，都让李牧心中的疑云更重一分。
忠诚、纪律、牺牲……这些军人最基本的品质，在这些新兵的身上，他几乎看不到。
他甚至开始怀疑，招募这些战士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
靠着这些动机加入雄兵连的战士，在未来那场足以毁灭文明的残酷战争中，真的能靠得住吗？
当她们面对真正的死亡威胁时，那份虚荣和对利益的算计，会不会成为压垮她们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葛小伦那样。
李牧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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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峡号，太空防务作战指挥室。
全息星图缓缓旋转，幽蓝光线映照着李牧的脸。
他站在那片光影下，背脊笔直，眉宇间却笼罩着浓重的疑虑。
“将军。”李牧听见脚步声，转身行礼。
杜卡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杜卡奥点了点头，声音沉稳：“报告吧。”
李牧敬礼，开始报告：“报告将军，第二期雄兵连战士招募任务已基本完成。何蔚蓝、李菲菲、钊、魏颖四人已确认加入。苏小狸……暂缓。”
“嗯，辛苦了。”杜卡奥点了点头，示意他放松，“苏小狸的事，我知道了，不急于一时。倒是你，看样子似乎有心事。”
李牧沉吟一番，还是将心中的困惑与质疑，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将军，恕我直言。这次招募来的战士，除了何蔚蓝是出于纯粹的正义感，其他几人，或为名，或为利。用这样的动机招募来的战士，真的能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对信念纯粹性的执着。
“我更不理解的是，”李牧直视着杜卡奥，问出了那个在他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将超级基因，赋予那些真正忠诚、纪律严明、意志坚定的军人？他们才是最适合成为超级战士的人选！”
“甚至……”他顿了顿，组织措辞，“像葛小伦这样的战士，他出身军人世家，本该最懂‘责任’二字。前期，他能为陌生女孩拔枪相救，甚至能在与刘闯有过节的情况下，毅然替他挡在前面。这些行为让我一度以为，他真的拥有军人的勇气与担当。”
“可在真正的战场上，他懦弱、退缩，差点成为逃兵！这样的落差让我无法理解！葛小伦不适合做战士，他适合做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普通的市井青年，甚至是一名好警察。但他绝不是雄兵连的一员！”
“你想怎么做？”杜卡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申请，将葛小伦调离前线作战单位，”李牧说出了那个早已在他心中盘算了无数遍的、近乎冷酷的方案，“将他作为‘基因源’，置于后方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保护。”
“同时，我请求获得‘银河之力’完整的基因数据。我会在我的暗位面系统中，构建出它的数据模型。届时，在战场上，我可以通过暗位面复现‘银河之力’的能力。”
“这样，既能保全葛小伦的性命，又能最大化地发挥这份力量的战术价值。这是目前最优的解决方案。”
杜卡奥转过身，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
他看穿了李牧那份绝对理性之下，潜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野心。
李牧想凭一己之力，修正雄兵连的构成，将所有不稳定的因素都纳入自己的掌控，将这支队伍，打造成一支如他麾下小队一般，铁血军人。
但他没有点破。
“你的想法，很大胆。”杜卡奥缓缓开口，“但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李牧问。
杜卡奥叹息一声，“李牧，我理解你。可是，超级基因不是可以任意调度的军械。”
“它们是我刚来地球时，选择地球有识之士、善良正义的人们，播洒下的种子。”
“葛小伦、刘闯他们，并非被选择，而是继承者。”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星图中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而且，超神学院有它的最高原则——互不干涉文明进程、互相尊重文完整、互不侵犯。”
“若不是饕餮提前入侵，黑色长城计划将会一直隐藏下去，这些基因根本不会被激活。”
杜卡奥凝视着李牧，“如果雄兵连的每一个超级战士战士，都是被训练成为完美的、绝对理性的铁血军人，那这支队伍，只是一支冷酷的战争兵器。”
“这是你想要的吗？”他走近一步，重重地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孩子，你知道我的母星，德诺，是如何毁灭的吗？”
“就是因为我们盲目地追求造神，追求绝对的力量，最终引发了失控的军备竞赛，走向了自我毁灭。”
“你的想法，和我当年的执念，何其相似。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李牧依旧不退让，“将军，如果真是继承，那么当继承者明显无法胜任时，难道就没有纠错的机制？”
“呵……”杜卡奥被他这份执拗逗得苦笑一声，缓声道，“李牧，葛小伦只是个孩子。他有弱点，也会迷茫，但我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成为一个善良、正义、守护地球的银河之力。”
李牧却摇了摇头，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中，说不出来的坚定：
“将军，你我都清楚，一个超级基因的成长，需要的是天文数字般的资源和漫长的时间！可现在地球还有时间吗？！”
“饕餮这次只是先锋部队被打退，下一次呢？若是大军压境，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等葛小伦成为银河之力，等刘闯成为诺星战神，等地球的雄兵连都成长起来。”
杜卡奥张了张嘴，却被李牧的追问截断。
“我们等得起，可人民呢？”李牧的声音震彻整个指挥室，字字如铁。
“他们等得起吗？！”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杜卡奥的心上。
是啊……人民等得起吗？
沉默良久。
杜卡奥坦白道：“诺星战神是三大造神工程之一，银河之力更是太空校长的主导下最后一个造神工程。”
“而且它并非我们超神学院单独的造神工程，而是与天使文明的合作产物。葛小伦体内的基因，只接受了我们这边的授权激活，现在他是不完整的。”
“我也无法解答你有关银河之力的问题。”
“有一个人可以。”杜卡奥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他说出了一个李牧从未听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