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天下秀,三峡天下雄。
夜晚,峨眉派,金顶,弟子居。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还有各种奇怪动物的鸣叫声,小止若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山上也太吓人,太恐怖了!
“吱呀~”突然,房门被打开。
一身海青长袍的静玄进来,端着油灯,关心问道:“止若,晚上睡得好吗,害不害怕?”
小止若连忙从被子里伸出头,眨眨大眼睛,脆生生道:“害怕!”
静玄温柔一笑,眼前这容颜秀丽,楚楚可怜的小女娃,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当时她也是一个人,但却没有其他人来关心自己,那时候自己多么希望娘亲进来抱住自己,安慰说:“娘在,别害怕!”
静玄坐到床边,小心帮止若掖好衣角,说道:“那师姐来保护你,晚上陪你睡觉好不好!”
止若连忙点头,就像小鸡啄米:“好!”
等静玄进到床里,止若连忙紧紧抱住,将小脑袋埋进她宽广的胸怀里,真软。
和小时候妈妈的感觉一样。
“师姐,你真好!”小丫头弱弱感激道。
听到这话,静玄嘴角一扬,随后伸手搂紧小小的少女,眼睛明亮。
次日一早。
“铛,铛~”悠扬深远的钟声在山顶回荡。
静玄起身,将迷迷湖湖的止若叫醒:“止若,止若,起床洗漱,我们一会要做早课了!”
小女娃起身,揉了揉眼睛,乖巧道:“好!”
父母就在她眼前被元兵杀害,她再也不是那个想赖床就赖床到什么时候的宝贝女儿了。
寄人篱下,当然要听话。
随后止若乖乖跟在静玄身后到了洗漱房。
“大师姐!”
“静玄师姐!”
“呀,这就是张真人送来的小师妹啊,真可爱!”有师姐招呼道。
小止若乖巧喊人:“师姐好!”
“嘻嘻,师妹好!快去洗漱吧,要是早课晚了,会被师父骂的。”师姐招呼道。
“谢谢师姐!”
“真乖!”摸了摸小女娃的小脑瓜,师姐快速离去,显然对于师父的责骂很是敬畏。
静玄笑着看着一切,小时候这段时光应当是止若最开心的时候,随着渐渐长大,她就会遇到越来越多的烦恼。
“来,用这个刷牙。”静玄从一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小块白色柔软像泥土一样的软膏,放到交给止若手里的小刷子上。
止若大眼睛好奇打量:“师姐,这是什么啊?”
她从小就是渔家的孩子,还是第一次知道清早起来要刷牙。
静玄解释道:“这是咱们峨眉派的特产,用各种香料调制出来的,可以卖给上山来上香的贵妇小姐们。
每天早上用这个擦洗牙齿,能让我们小止若的牙齿,香而光洁。”
“来,跟我学,要这样刷。”静玄手把手教导。
小止若因为初次来到陌生地方,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师姐真好!”
等洗漱完,静玄还帮止若扎头发,也就扎个马尾,但却让小姑娘分外惊喜。
“师姐,你和我娘一样厉害!对了,师姐,你怎么没有头发啊?”止若好奇问道。
静玄笑了笑:“师姐已经遁入空门,当然没有头发。”
“那我也要把头发剪掉,不然经常油腻腻的,好讨厌!”止若连忙道。
“呵呵,等止若有一天长大,经历了一切后,若是不再想沾染人间烟火,滚滚红尘,再说吧。”静玄笑道。
“哦。”止若清丽的小脸满是茫然,似懂非懂。
等洗漱完,静玄再带着小止若来到便溺的地方。
“止若,早课的时候最好不要乱动,会惹得师父生气。所以我们一般都是早点排出污物,你现在想小解还是大解”静玄指着一个清雅的隔间问道。
小止若有点蒙,这里真是好神奇,竟然在这么好的地方大小解,在她的理解中,有的富人家的房子都没这里好呢。
进到小屋,一股幽香,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会是哪种地方。
静玄也走了进来,指着旁边小盒子上澹黄色柔软的纸张,道:“这个是擦净你私处脏污的东西,知道怎么用吗?”
小止若睁着大眼睛,茫然地摇摇头。
“噗嗤~”静玄终于忍不住,这小丫头还真可爱。
“来,我教你。小解完的时候,你拿这个纸折叠一下,然后在你这个地方从前往后,轻轻擦拭剩下的污渍。”
静玄让止若除去衣物,蹲下,然后手把手教导。
止若有点好奇:“为什么要从前往后?”
“因为啊,这个是你生孩子的地方,要保持洁净。而且除了你的夫君,也不要任何男人看到,触摸到,知道了吗?”静玄悉心教导。
“哦。”
“还有,若是冬天的话,可能后厨烧的热水不够,女孩子在太冷的天气也不必经常洗澡,容易被寒气侵袭,发烧。
但是你每晚要记得用热水将这里前后都清洗干净,否则容易被邪气侵袭,生病不舒服。”
小姑娘再次懵懵懂懂点头。
“要是大解的话,你记得把这纸对叠,放在手心,按到这个地方,然后轻轻旋转,将污物擦拭下来。记得不要用力,这地方很脆弱。”静玄继续指导。
以前止若要么在渔家,要么在武当山,一般也不会有人教这些东西,而且条件也没这么好。
但她们峨眉山不同,作为佛家圣地,经常有达官贵人烧香、拜佛、吃斋、留宿。
为了心中安宁,那些贵妇们给的香油钱都是几十上百贯。当然,有很多贵妇小姐,身体有了问题,也会来峨眉检查治病。
自从大师伯去世,师父一怒之下将峨眉派的男弟子全部赶下山,现在山上都是女弟子,也只接待女客。
如此一来,那些女客才会安心过来,不怕别人说闲话。
相应的,她们这些有资质练功的护法弟子,用的自然是最好的,一般的大家小姐也不过如此。
“师姐,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办?”止若指着放到坑里的纸张问道。
“一会儿就有杂役弟子过来清理,每天三次,保持这里的清洁干净,是师父要求的。”静玄道。
“好了,这些都会了吧,以后每天就自己处理,要是不会记得来问师姐。跟我去做早课吧。”静玄拉着止若的小手招呼道。
出门,沿着阶梯,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慢慢走向金顶。
止若才七岁的年纪,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乌熘的眼睛一直打量周围的景色。
她们现在就在一座大山上,地势陡峭,隘谷深幽,云海翻滚,树木葱郁。
走着,走着,一朵红日从雾海中跳起,万紫千红,照破山河,壮丽异常。
“师姐,真美啊!”
静玄笑道:“止若师妹若是喜欢看日出,以后每天早起,就能天天看到。”
“好!”小丫头坚定道。
金顶,演武场,十几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一起练剑,铮铮剑鸣,剑法森然,颇有威势。
周止若看得很是羡慕,将来有一天她也要练剑,以后为爹娘报仇!
不一会,静玄就将周止若带到正在高台上打坐的一个老年尼姑面前。
“师父,这就是张真人派人送来的姑娘,叫周止若。”
尼姑一身俭朴的佛门法衣,约莫四十四五岁年纪,脸如严霜,两条眉毛斜斜下垂,看起来很是吓人。
灭绝睁开眼睛看向周止若,小小年纪,容貌秀丽,眼睛灵动。
“不错,过来,让我看看。”灭绝招呼道。
周止若有点害怕,连忙躲到静玄身后。
灭绝皱眉。
静玄直接将她拉到灭绝身前:“师父,止若胆子小,昨晚一个人害怕得睡不着觉。”
灭绝眼睛瞬间柔和下来,是啊,才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已经是父母双亡,很可怜。
但她已经有着超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幸运,蒙张真人看中,拜到自己门下。以后若想和武当联系,这个女孩自然是最好的联系人。
山下甚至有的女孩被那些元狗当着父母、丈夫的面蹂躏,没人敢反抗。
这该死的世道!
“以后让她一个睡!
练武之人,敢于挥剑,勇于挥剑,才是最重要的事!懦弱,只会成为自己的弱点,更会是敌人的突破口!”灭绝冷着脸说道。
“是,师父。”静玄连忙答应。
在峨眉,灭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将止若拉到身前,灭绝的大手不客气地在她全身摸索,力道很大。
周止若珉了珉嘴唇,虽然疼,但还是咬牙挺住。
她现在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没人会在意自己,更没人会听到自己哭的时候将自己抱到怀里安慰。
许久,灭绝师太才点点头:“根骨不错。”
随后对着下首众女大声宣布:“以后周止若就是我的亲传弟子。”
声如洪钟。
“是!”演武场众女停下挥剑,抱拳恭敬回道。
为首的丁敏君暼了周止若一眼,便无所谓。
纪晓芙死后,自己就是师父门下最出色的弟子,而且比这周止若多练了十年武功,优势很大。
师父是怎么也不会跳过自己,选择让周止若继承掌门的。收她当徒弟大概率还是看在张真人的面子上。
这小丫头,运气真好!
“静玄,你先带止若站两年桩,练一练入门剑法和掌法,其他以后再说。”灭绝吩咐道。
“是。”
……
傍晚,吃完饭,周止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房间。
整整一天的时间,站桩,练掌,她现在觉得全身每一处都在酸疼,而且全身上下都是汗液,黏湖湖的更是难受。
让她郁闷的是,自己已经很努力学习,但师姐教自己的掌法第一招,十八个变化还没有掌握。
练武好难啊!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和大师姐一样受人尊敬的高手啊!
“喵~”一声轻柔的喵叫在脚边响起。
小姑娘低头,便看到脚下正有一只小黄猫在仰头看着自己,身子幼小,毛发金黄发亮,精致小巧的嘴巴鼻子,湛蓝色滚圆的眼睛,两只小耳朵布灵布灵。
止若一下就觉得自己被萌化,连忙俯身将他抱到怀里:“啊,好可爱!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
“咪咪咪~”止若一边学喵叫,一边将自己的脸蛋揉到小黄猫身上。
“好软,好暖和!呵呵呵~”止若脆生生笑道。
小姑娘瞬间觉得一天的劳累不翼而飞,心情也渐渐欢快起来。
小黄猫:......
这小丫头,以为自己是洗面奶呢?
“走,小猫,带去你去澡堂洗澡去,你可不要乱跑乱抓,冒犯了师姐。师姐们可都是武林高手!”止若拿起一套换洗的衣服说道。
小黄猫顿时咧开嘴一笑:“喵呜~”
这个好,这个好!这一届铲屎官才是最懂他的。
众所周知,他也没什么爱好,就是爱洗澡!
不一会,止若就拎个小篮子来到后山,这里有一个天然的温泉,灭绝便让人在温泉上搭了几座院子。
其中一座院子就是用来给弟子们洗澡之用。弟子们每日里练功,出一身汗,如果不经常洗澡,到时候一身的味道也会惊扰了来礼佛的有缘人。
当然,到了灭绝这个境界,内功深厚,洗澡的次数也会渐渐变少。
“哗啦~”推开门,止若便看到师姐们正在浴池里面打闹。
山上都是女人,大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个没穿衣服蹦来蹦去,很是吓人。
“咦,止若师妹来了,你们歇着点。人家还是第一次进来呢,别把人家吓着了。”丁敏君和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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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亲传弟子,将来她继承掌门若是能得到周止若的支持,她的机会又能增加不少。
“师姐,刚才明明是你泼得最厉害吧。嘻嘻,我武功不如你,但我让你尝尝我习练许久的绝招:龙招手!”一个少女冲上去就是一招。
“啊,你个小妮子,抓哪里呢!我和你拼了!”
竹篮子里的小黄猫探出头来,看得是津津有味,这澡池真晃,不对,是这大理石真白。
咦,那一块的水怎么黑了?
周止若脱掉衣服,然后抱着放光的小黄猫,小心翼翼从拐角处下水。
今晚没有师姐陪着睡觉,她决定让小黄猫陪着睡。不过让猫上床,自然得先把他洗干净。
“咦,止若,哪里来的小猫啊?”过来套近乎的丁敏君奇道。
“在房间里捡到的。”止若老实回道。
丁敏君看向另外一个师姐:“最近前山有恩客说丢了小猫的吗?”
“没有,再说那个恩客会闲得无聊,爬大半天的山还带着一只小奶猫。”师姐回道。
“这小奶猫真可爱!”又一个师姐凑过来,低头说道。
小黄猫眼睛再次瞪大:“喵哇~”
我的确是小奶猫。
丁敏君笑脸盈盈看着一群师妹陪着周止若玩猫。
本来她还担心万一周止若天资出众,十年的功夫就能超过二十年的自己。
现在放心了。
一只猫就让她停下了脚步。
玩物丧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