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龙山庄。
成是非和云罗正坐在素心的床边,轻声安慰。
虽然素心只是干娘,但这个干娘真的让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的成是非体会到了母子至亲。
衣食住行,常日里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成是非出去玩的时候,还会帮云罗捏一捏腿脚,陪她说话解闷。
就算神侯对她爱到骨子里,也从来没听过素心对哪个侍女大声斥责。
这样一个好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素心,素心,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神侯再没有一丝曾经的威严气度,大笑着蹦跳冲进房间,开心得像一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神医,你快看看是不是真的?”
赛扁鹊接过豆蔻,随意掂量几下,再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甚至还用舌头舔了舔。
“重五钱七分四厘,气芳香,味辛凉,和上次吃的一样,应当是这个没错了!”
“好啊!神侯,快给干娘服下吧。”成是非连忙道。
素心接过豆蔻,微笑放到嘴里。
人生如此美好,有爱自己的人,还有儿子儿媳,甚至外孙也要出世,她也不想死。
片刻后。
“噗~”一口鲜血喷出,素心直接晕过去。
众人傻眼。
曹正淳在豆蔻里下毒了!
这是朱无视现在瞬间想到的事情。
仔细想一想就明白,那阉狗和自己斗了一辈子,会这么好心,心甘情愿,甚至什么都不要就把豆蔻送给自己?
后悔,太后悔了!
“神医,神医,你快救救素心!”朱无视连忙道。
赛扁鹊本来神情轻松,甚至想见识下医科奇迹。此时眉头高高皱起,拿起素心的手,搭在寸关尺上,仔细切脉。
瞬间,房间一静。
许久。
“这不可能啊,不合理啊,没道理啊!那天香豆蔻绝对没问题,这素心姑娘的脉象怎么没了?”赛扁鹊喃喃道,甚至想回去好好翻一翻祖上传下来的医书。
这天香豆蔻一直在传说中,第一颗和第二颗的神效他已经见到,但为什么第三颗就出了意外?
没脉象不就是死了?
朱无视一听,顿时胆寒,一把抓住素心:“素心,你不能死!你吃了第三颗天香豆蔻不会死的!哦,对了,我要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你!”
说着朱无视毫不犹豫,运起全身功力往素心身上输送过去。
赛扁鹊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行医几十载,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曾经他还为救治不了病人痛苦难过,但如今,他的心已经像冰一样寒冷。
半刻钟后,神侯脸色涨红,虚弱倒下。
赛扁鹊连忙继续切脉,随后皱眉:“没道理啊,怎么还没有脉象!”
按照他的常识,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刚死之人接收到这么多真气,也至少会有一点脉象。
“你行不行啊,换我来!”成是非连忙上前继续传输真气。
他曾经在天牢第九层获得天下第一高手古三通毕生修行的真气,有一个甲子之多,真气浑厚精纯。
朱无视虚弱喘两口气,连调息都没有,一把抓住神医:“神医,你立即开一个药方救救素心。”
赛扁鹊无奈:“恕老夫无能为力啊,我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无法断症,你叫我怎么开方呢?”
朱无视大怒:“你开不开药方?如果不开药方救活素心的话,我就杀了你!”
赛扁鹊顿时傻眼。
他最讨厌的就是给这样达官贵人治病,动不动就要杀人。
“神侯,你冷静点!”
“来人,将这老匹夫关到柴房,若是不能救活素心,就让他活活饿死!”
“是!”
……
深夜,月光如水。
鼻青脸肿的铁胆神侯坐在床榻边,深情地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今天,他和成是非两人轮流为素心输送了整整十个时辰的内力。还好,他们两人都是内力深厚之辈,以素心的经脉本就承受不了多少。
鼻青脸肿当然不是因为输送内力,而是今天下午那小黄猫过来串门吃东西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灵异之兽必定有其异常。
古来相传,而且都有记载,各种异兽食用都可延年益寿,补肾壮阳,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这猫才这么点大就有如此实力,那么吃了他是不是可以救回素心?
已经疯魔的朱无视哪里还顾其他,当场就将护龙山庄所有人召集:三位大内密探,加上成是非,他自己,拼尽全力,一起围攻,以保万无一失。
结果毫无悬念,二十个呼吸,他们所有人都被活生生打了一顿。作为组织者,他的脸上更是挨了十几次!
关键时刻要不是云罗和海棠站出来,牺牲小我,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去见了素心。
这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一只小黄猫,天理何在?
紧紧抱住素心,朱无视喃喃道:“你知道吗,二十年前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
我每多见你一次,和你多说一句话,我就越来越喜欢你。我曾经发过誓,无论怎么艰难,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娶你为妻,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这二十年来,你一直躺在冰洞里,我从未有一日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思念……”
说着,朱无视轻柔放下素心,走到门口,望着那天上明月,终于再也忍不住,愤怒大喊。
“我受先皇所托,从无到有建立护龙山庄,受过多少嫌弃,费了多少工夫,目的就是要找到天香豆蔻救素心一命!
甚至甘心被曹正淳这样的人侮辱,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在天牢里被刘瑾折磨,我都可以忍受!
可是,老天爷,你怎么可以再让素心离开我,怎么可以!”
大喊几声后,神侯低头,眼眶通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来换回素心一条命!”
……
凌晨,累到晕过去的朱无视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有人在抚摸他的脸庞。
睁眼,他的素心竟然复活了!
经过检查之后,他才知道这天香豆蔻的神奇之处。原来是常人服下之后,就会灵魂出窍,身体陷入假死状态,一日一夜整整十二个时辰后,才会恢复元气。
此种过程,任何典籍都没有记载过,那神医自然无计可施。
果然,老天爷还是善待他的,他的爱,他的青春,又重新回来了!
朱无视大喜过后想起自己说的话,突然有一种惶恐。
老天爷不会把他的话给当真了吧?三十年,那他岂不是只有几年好活了?
老天呀,你可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
……
皇宫,后宫,内监院。
小院内正有今年新入宫的二十多名豆蔻少女,一起坐在院子里洗脚。
曹正淳拿根尺子站在前面,笑吟吟道:“既然小祖宗他有这个爱好,那我这个做奴才的就必定要满足他。
我呀,在宫中的御医那里讨要到一个妙方子。
以后,你们每天都给我用牛奶盐泡脚,脚底比较粗糙的还要搓死皮,特差的给我用醋来软化老茧,泡完脚后要注意抹一些保湿的乳液,知道吗?
需要的奶盐、醋、乳液之类,本总管每天都会派人给你们送去。
这样坚持半年到一年,死皮什么的就没有了,而且脚会变得很白嫩。平日要注意少穿硌脚的鞋,注意不要日晒。
这样一来,你们那里就会有一股澹澹的奶香味,手感更是润滑。若是你们哪一个能得小祖宗的垂青,那就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曹正淳一直明白自己的定位。
他是一个太监,还是个老太监,长得不好看,还不是女孩子。
这样的人能得小祖宗看中,传授绝学,武功突飞勐进。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积德。
如此一来,他此生最大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小祖宗。
不管小祖宗喜欢什么,他都费尽心思去弄、去找。别说是区区一些小女孩,哪怕是天潢贵胃,滔天杀孽,只要小祖宗喜欢,他都做得心甘情愿。
奴才,就要有一个做奴才的样子。
之前呢,给皇上当奴才,每天里不管怎么样尽心尽力,费尽心思和人算计。但只要皇家想,他的命随时可以卖出去。
其他什么尊严、荣辱、脸面,皇家更是从来都不在乎。
你不要做,那就换一个听话的。
但给小祖宗当奴才就不一样了,如今除了平常睡觉的时候要小心被小祖宗压醒,其他的一切他都有。
这样的情况下,是个人都知道给谁当奴才。
“义父,皇上让我来请你去御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小么子过来恭敬道。
曹正淳点点头,背着手,悠悠然走去。
小么子好奇探头看一眼,大白天的泡脚,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啪~以前怎么教你的?”
小么子捂住脑袋,想了想道:“做奴才的,少看,多做,不说话!”
“知道就好!”曹正淳说一声,便不急不慢往御书房走去。
这小么子年纪小,机灵,作为宫里的老祖宗,他一般只会收孙子之类,收他为义子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种拼命往上爬的渴望,让他动容。不像他,年纪大了,爬不动,当然,也没得爬了。
“义父,慢点走,前面有台阶……”
“嗯~”
御书房。
“拜见圣上。”
正德很是亲热:“曹公公,你终于来了,今天找你是有一件大事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奴才洗耳恭听。”
“你我主仆二十余年,就不要那么多客套了。
而且曹公公您修为深厚,按照记录应当还有百十年好活,我大明的江山说不得还需你庇佑呢。”正德直接上前套近乎。
曹正淳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仪的微笑。
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你高攀不起。
正德继续道:“说来,这事也关乎曹公公的老朋友:铁胆神侯。今日一早,宗人府便收到神侯递送的封妃请示,想要封那民女素心为皇妃。
按理来说,以皇叔的功劳,封一个妃子而已,也就是一点俸禄、爵产的小事,于我,于大明都是无所谓。
但之后太后和大学士傅铁生却极力反对,因为先皇曾专门下过谕旨,拒绝此事。我这个做儿子的若是同意,岂不是大不孝?”
曹正淳点点头:“皇上,但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正德:......
沉默片刻,正德继续道:“之后,仅仅半月时间,吏部、刑部、户部,上上下下五百零六名大臣,各州县巡抚、府尹六百一十八人,以及太学生三千二百六十三人,共上奏四千三百八十七份陈情表。
他们都说这神侯对于素心挚爱,感天动地,请求我允了这门婚事。甚至有些人说我是不是舍不得爵产,若是的话,他们愿意自己凑钱给。”
曹正淳继续点头,有些意思,此时此刻他才见识到了这个老对手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
还好,他有小祖宗,问题不大。
正德见这个曾经最大的仪仗依然还是毫无反应,继续沉声道:“曹伴伴,你知道吗,除了这些,还有掌握全国军团的十大将军,包括正在京师外驻扎的三十万大军,也一起上书请求。
我大明一朝,倾覆,就在旦夕之间。”
“哦~”曹正淳恍然大悟,随后表情澹然。
他有小祖宗,问题不大。
正德挥挥手,服侍的内侍和宫女全都离开,随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凑到曹正淳面前,附耳悄悄说道。
“曹大伴,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曹正淳一愣:“陛下你富有四海,还需要奴才办什么事?”
正德有些腼腆,不过犹豫一会还是老实道:“曹大伴,说实话,这皇帝的破位置我早就不相干了。
你说,我要是现在封我为大将军,然后偷偷跑到边疆去和鞑靼打仗,然后把这皇上的位置直接禅让给皇叔,这是可行吗?”
曹正淳:???
你小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世上还有不想干皇帝的?
要不是没有鸡儿,他现在甚至都想当个皇帝干干。
天下至尊,口出天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该是多么特别的体验?
“曹大伴,你觉得呢?”正德期待问道。
曹正淳:......
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