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鸟儿啾鸣。
浅蓝色的天幕上,有云彩在变幻,像极了每个生命的未来,不可捉摸。
徐子陵安静坐在木屋前,神情恍忽。
今天的一幕幕带给他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得臣服在一个王朝的权势之下,伏低做小.甚至有没有可能,现在这个时间,师仙子正在给他最好的兄弟端茶递水呢?
难受!
“啪!”寇仲对着兄弟的后脑壳就是一巴掌,随后蹲坐在面前,嬉笑。
“想什么呢?不会在想你媳妇给我端茶递水,跳舞抚琴,然后心里难受吧?”
徐子陵:......
玛德,这家伙怎么这么了解我?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师仙子君子之交澹如水,舍小爱而为大爱,乃是古往今来情爱的最高层次,元神交融,心神合一的的神交。
不惹红尘,不沾世俗!”徐子陵沉默一会,继续嘴硬道。
“哦~”寇仲恍然:“那岂不是和我一个朋友去青楼一样,玩了就走,还不给钱,白嫖?”
徐子陵:.......
“你走开!”
“啧啧啧,看见你这表情,我突然想到一个新近学到的词语:恼羞成怒!”寇仲啧啧笑道,不过见兄弟的表情不对劲,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份烫金大红喜帖。
“送你的!”
“这是啥?”徐子陵好奇接过,打开。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上奏九霄,下鸣地府。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
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佳人若负,便违天意。
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男:徐子陵女:师妃暄】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徐子陵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从苦瓜脸,到迷惑再到狂喜,最后到愤怒。
“仲少,你是不是逼迫师仙子了?是不是威胁她恐吓她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强扭的瓜不甜!”
寇仲笑着上前,一把拿回婚书:“虽然不甜,但是那解渴啊!这样,你要是不要,那朕就自己辛苦点,去娶了师仙子吧。
哎,朕的妃子宫女们那么多,到时候怕是一个月只能陪她一天,师仙子可能会寂寞吧。
哎,你说,以后咱俩生的孩子叫什么好呢?女儿叫寇萱萱,儿子叫寇子陵怎么样?这两个名字还不错。”
徐子陵傻眼。
“仲少,你没开玩笑吧?”
“开玩笑?朕现在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而如今道门俯首,佛门最大的威胁就是这慈航静斋,所以她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臣服,要么沉浮!”寇仲霸气道。
“既然你是我兄弟,那就让你辛苦点,那个魔门的婠婠你也一并娶了,省得我麻烦!”
“好啊,好啊!”婠婠连忙跳出来,高兴道。
少女白衣赤足,俏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一想到以后可以在床上欺负那一直清高自傲的师妃暄,那就更开心了。到时候趁她不注意,拔了她的毛!
徐子陵沉默,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无法理解。
按照他对师仙子的理解,以她兰心惠性的品行,宁愿自刎也不会被人强迫的,为什么最终还会答应自己的婚事?
“为什么?为什么妃暄会答应这件事?”
寇仲伸出手掌,握紧:“为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拳头?”徐子陵疑惑问道。
“拳头?不!这就是道理!
陵少,我们从小学到的知识你忘了吗?不管是江湖还是天下,拳头大,就是道理!
朕直接和那梵斋主明说,若是师妃暄不同意和你成婚,还为你生个孩子,我就带兵将慈航静斋上下满门屠尽。
若是她们跑了,朕就灭佛!”寇仲澹然道。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徐子陵上下端详自己这个最亲的兄弟,感觉自从他坐上皇帝之后,一点都不认识了。
“仲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和师仙子本就是有缘无分,强求在一起,也没意思。”
寇仲微笑,摇摇头。
“你还是不懂!”
说着他拿出一枚宋氏的铜钱,正面印着小黄猫的头像,背面表示铜钱的金额:一。
抛起,落下,握住。
“假如这枚铜钱就是你的命运,咱们都是普通人,你猜这枚铜钱哪一面朝上,猜中了就代表你命中注定娶师妃暄。”
徐子陵想了想:“猫!”
寇仲摊手,正是数字一。
“你看,我就说了我和师仙子没有缘分吧。”徐子陵确信道。
寇仲再次掏出一把铜钱。
“现在该我了,我是天下至尊,人间帝皇,就像做一些事一般,普通人一次就可能跌入深渊,一生一世不得翻身,而我可以做错好几次。
现在你说我能不能猜中一次?
陵少,你还信命吗?”
徐子陵再次沉默,眼中甚至有一些迷茫。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天差地别吗?就连这命运,人家也有许多次试错的机会。
“好了,不聊了,朕也忙得很,没空跟你扯澹。等过几天朕会派礼部的人过来给你办婚礼,明年你记得抱大侄子给我看看。”说着寇仲就准备离开。
走两步,想了想,回头嘱托道。
“哦,对了,陵少,这女人嘛,想要好生孩子主要还是看臀。大小适中,丰而圆,白润,就表示这女子健康、智慧、个性三者均佳,必嫁有成就之夫,生贵子。
过大过宽,个性急躁倔强,喜争是非,喜贪淫逸,恋爱不顺,婚姻不美,难嫁有成就之夫。
过平过小,健康欠佳,个性不良,不易生育。
过高过翘,个性不良,自高自傲,一生贫贱、好淫。
婠婠就不错,适中白润,你可要多多宠幸她,早点给我生个大侄子。”
一旁的婠婠顿时喜啧啧,心情美得很,片刻后反应过来。
“哎,寇...中皇,你是怎么知道......?”
已经骑马远去的寇仲没有回头,挥挥手。
“乐爷说的!”
婠婠:???
“色猫!”
……
岭南。
宋玉致下船,望着一望无际的宽广大路,很是感慨。
终于回家了!
“现在爹应该打不过我了吧?”
【周报,最新一期的周报,新任中朝副皇帝李世民和其父亲李渊不得不说的故事!跪而吸其心口,求得谅解,惊世骇俗。】
【宋氏,地剑宋智入主中朝,得一副皇帝之位,主管商业,天下各方顿时心悦诚服。】
【震惊,魔门转正,圣女婠婠被乐爷评价:又白又润。】
宋玉致:......
小黄猫:......
“那个小家伙,拿一份周报给我看看。”
“好勒,仙子姐姐,你要普通纸张版本,还是需要丝绢典藏版?”只有一只胳膊的小姑娘上前,乖巧问道。
宋玉致揉了揉小姑娘的脑瓜,大气道:“本姑娘不差钱,给我拿个典藏版的。”
“嗯,谢谢仙子姐姐,诚惠一百两银子。
这些丝绢可是岭南特有的七彩天蚕吐出的丝,再加上芳华少女一丝一线亲手织成,水火不侵,百年不掉色,很有收藏价值。”小姑娘眨巴大眼睛,期待至极。
卖掉一份典藏版她可是能提成整整一两银子,而且还有贡献值。等上完义务教育的课,她也许就能积累够上大学的贡献和钱财了。
宋玉致一怔,伸手在怀里掏了掏,顿住,然后在袖子里,腰间也摸了一遍。
“我钱呢?”
转头,肩膀上的小黄猫正抬头仰望天空。
一碧如洗,惠风和畅。
“喵。”
【今天风景不错!】
许久,小黄猫转头,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都盯着自己。
“哇,乐爷,是乐爷!”小姑娘惊喜道。
在岭南,作为图腾,乐爷的大名无人不知,广场那边巨大的凋像就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关键是她们这些生来残疾的小姑娘被家里人抛弃,宋氏收留后,都被告知是乐爷的关照,她们才重新拥有再次生存的机会。
“乐爷,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小女孩就放下背上的竹筐,跪在地上。
“哐哐哐!”直接就是三个清亮的响头。
小黄猫:......
“乐爷,你把小姑娘本该赚的钱都给花了?”旁边的宋玉致幽幽道。
“嗖!”
一个呼吸的时间,小姑娘抬头,便发现乐爷和仙子姐姐已经不在,倒是地上出现一锭银子还有一根金丝。
竹筐中也少了一份绢报。
好奇拿起金丝,小姑娘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视野之中的一切,都在微微晃动着
与此同时,从脑海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灵感,就如淌过溪谷的涓涓流水,冲刷着灵魂。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报纸上的内容,老老师教的基础桩功,不停闪动,又有新的理解。
我变强了!
……
山道,宋玉致好奇打开周报,扫了一眼。
“李世民使尉迟敬德入宿卫,敬德擐甲持矛,直至渊所。渊大惊,..乃召世民,抚之日:近日以来,几有投杼之惑。
世民急切跪而吮上r,号恸久之,终得谅解。”
宋玉致陷入沉思。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周报让她看这个?而且这李家是什么奇特的爱好,为什么认错姿势这么奇怪?
深吸一口气,少女随手将周报一扔,后面她都不用看,肯定又是乐爷背黑锅。
这些天小黄猫都一直和她在一起钓鱼,怎么可能去什么慈航静斋评论什么那什么不雅之处,白不白?而且再白有她的白?
......
磨刀堂,这里已经独占一座山峰,乃是不败天刀:宋缺,闭关之所。
山上种有不少草木,在风中摇曳,远远看去,不知是山在动,还是心动。
踏着山风,宋玉致头上扒拉着小黄猫,缓缓向上走去。
台阶摇摇,仿佛直入九霄。
渐渐地上了山顶,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唯有风声呜咽从身边穿过。
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存在,山顶依旧如当年少女的记忆那般没有什么变化,
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地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荫遍地,与主建筑浑然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
宋玉致缓缓吸两口气,平复气息,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磨刀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
那人两手负在身后,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乐爷,我有一刀,可搬山、断江、倒海、降妖、镇魔、摘星、摧城、开天!请指教!”
苗乐大怒:“喵!”
【放肆,小小铲屎官竟敢噬主?反了,反了!】
叫一声,小黄猫连忙躲到备胎铲屎官身后。
宋玉致手中握刀,刀意凝而不发。
“父亲,请指教!”
宋缺:......
逆女!
有史记载,中朝第一年,岭南宋氏磨刀锋,有仙神之战,不败天刀和仙刀争锋。
那一日,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甚至有宗师强者注意到那山峰虚空破碎,无人可以靠近。只能远远望见刀气横空,杀意森然。
那两人之刀法犹如天仙乘风,霞雾云影,意态万千,精妙绝伦。
“轰!”
空间整个破碎,露出一个无垠黑洞。
似乎感应到什么,宋缺突然叹口气,大步而行,冲进虚空,整个人消失不见。
宋玉致有些茫然,落回地面,竟再也感应不到乐爷的半点气息。
他走了?还是跟着爹一起破碎虚空飞升到所谓的上界?
傍晚。
山间有蒙蒙细雨,淅淅沥沥滴落在高大的槐树上,雨滴在枝叶末梢汇成一颗晶莹的水珠,重重落下四散溅射。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宋玉致望着窗边的绿树,还是像以前一样娇翠欲滴,池塘里的一尾巨大红鲤鱼则在摇尾乞食。
少女摇摇头说道:“乐爷都走了,我爹也走了,就剩下咱俩过日子。不过我可不怎么会照顾你,时间也有限,从现在开始你活的每一秒都是赚的。
红鲤鱼:......
从那一日起,磨刀锋上总有一个少女屹立于悬崖之上,出刀,收刀,出刀,收刀。
白天,黑夜,日落,月升,无论何种时间段,都能看到少女练刀的身影。
树木抽芽,枝叶繁茂,继而泛黄,最后大雪纷飞,世间变幻,那练刀的身影,却从来没有一丝的停歇。
岁月流转。
蓦然,某一天,那一道身影,于悬崖边上,一站一天,而一天,仅仅斩出一刀。
“呼啦!”
宋玉致也终于明白刀法的最高境界: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片刻后,少女蹲下,抱膝,瑟缩着娇小的身子,默默远望天边残阳,落日余光。
回忆不会消失,总是在不知觉间深刻入骨。
“乐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再找我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