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摇了摇头:“难说,你又不是仵作,如何轻易下结论?”
他说的在理,小成也无从辩驳,皱起眉头道:“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石云嘻嘻一笑:“那你得赶快,这个天尸体放不久的,等这位三夫人入了土,你可再没机会了。”
小成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你当真不管?”
“我能管得了吗,东壁堂里多少等待救治的病人,我今日陪你出来,已是仁至义尽了。”相比于小成的焦灼,石云则显得云淡风轻:“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不如将心思放在如何让这老头儿恢复健康,你看,走道都打晃,过个几年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小成忧心忡忡地道:“可是不解了他的心病,身体再如何康健又如何?”
石云知道这小子钻了牛角尖,苦笑着摇了摇头。
黄记绸缎庄门面开阔,来往客人络绎不绝,夏姜信步走了进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的男子,长得又高又壮,白白净净,笑起来两眼眯成一道缝,拱起两手迎上来:“姑娘,有日子没来了?”
夏姜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回礼道:“最近家里事儿多,脱不开身。”
“随便看看,看上的尽管招呼我,保证给姑娘一个心动的价格。”掌柜见她身后跟着两人,手持利刃,显然不是容易打交道的主儿。
不过掌柜却是不怕的,走到两人面前:“两位,店里尽是些软料子,可不能磕着碰着,您要么放下兵刃入店,要么店外等候,请吧。”
小次郎仰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挑衅。
同伴在他耳边道:“别惹事。”拉着他退到门外。
掌柜拱了拱手,见一名女子迈步进了店,三两步迎上前:“姑娘,有日子没来了,这几日店里新进了不少好货,保证您能挑到满意的。”
夏姜抿了抿嘴,这位掌柜虽然人高马大,但精明市侩,果然人不可貌相。她平日里虽不善装扮,但女儿家面对精致的绸缎、靓丽的布料哪有不见猎心喜的。
店里成排的货架陈列得琳琅满目,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客人也越少,夏姜似乎很感兴趣,一排一排逛过去,忽见尽头有一扇木门,她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走到门前轻轻一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夏姜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闪身走了进去,回身将门关上。
她努力张大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搜寻着,这里似乎是一间仓库,货架上的绸缎摆放得整整齐齐,一股潮湿的味道迎面而来。她放轻脚步,沿着货架走出不远,忽听一阵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她缩起身子,见身旁的货架上放着把剪刀,想也不想便将它抄在手中,矮着身子向前摸去。
再往前走光线变得明亮,视野变得开阔,一道木门大敞着,门外却是已经到了后院。
她悄悄抵近门后,探出脑袋向外观瞧,只见院中停着一辆马车,两名健壮的男子正在将地上的箱子搬到马车上,另一名男子则在车厢中忙碌着,时不时拉开轿帘,将箱子接进去。
“你是谁?”身后忽地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夏姜一个激灵,全身毛孔收紧,好似吓得要背过气去,她霍地转过头,却见背后站着的是名俏丽的女子,年纪在三十左右,她戒备地看着夏姜。
夏姜缓了缓神:“你认识赵一航吗?”
女子一惊:“你是?”
夏姜的脑海中炸开一道响雷,果然是她!
她不动声色地掏出那张纸条:“赵一航让我来接你。”
那女子正是百合,她将信将疑地接过纸条,脸色立即变了:“他不是已经安排我去天津了吗?为何还要派你来?”
夏姜指了指门外:“这些人中出了细作,要将你交给官府,赵先生派我将你悄悄接走,莫要惊动了他们...”她说不下去了,百合的脸色方才是狐疑,此刻却如千年寒冰,她淡淡地道:“你且稍候,我去收拾东西。”
夏姜不知哪里说错了,正在忐忑间忽见百合拔腿向外跑去,夏姜大惊失色伸手扑向她。
百合闪身躲避,放声大喊:“来人呐!”
夏姜抓到她颈间的丝巾,用力向怀中一带,百合身子失衡向后便倒,夏姜扳住她肩膀向后拖去,只拖得两步,院子外三名男子齐齐涌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从腰间摸出利刃向夏姜扑来。
夏姜将剪刀向百合大腿上狠狠刺来,在百合的惨呼声中落荒而逃。
“她是谁?!”一名男子将百合扶起,向马车上走去。
百合痛苦地直打哆嗦:“不知道。”
夏姜身影三晃两晃,消失在了货架之中,那男子向两名追击的同伴喝道:“别耽误时间了,快走!”
两人齐齐折返,窜上马车。
车夫猛挥鞭子,马车骨碌碌驶出了院子。
夏姜从货架的空隙中观察着,车子风驰电掣失去了踪影,夏姜懊悔地在脑袋上拍了一记,还没等喘匀气,忽听店门前一声喊:“锦衣卫办案,谁都不许动!”
夏姜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只是笑容刚出现便迅速僵在脸上,那掌柜的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距她不过丈余。
两人视线相交,夏姜发一声喊:“我在这儿,夏姜在这儿!”转身便跑。
那掌柜如猛虎捕食,迅捷扑了上来。
夏姜在货架间游走,利用身型优势兜着圈子,那掌柜放开大步,越追越近,夏姜眼见要糟,忽地抓住货架用力拉动。
嘭!
货架倾倒,货物从天而降,那掌柜被压在货架之下。
冲天的尘土飞起,夏姜捂着口鼻干咳几声,转身向木门跑去,哪知尘烟之中现出两个人影,小次郎窜上前来,一拳击中夏姜小腹,夏姜只觉得胸腹一阵痉挛,疼痛难忍不得已弯下腰去,小次郎将她扛起,与同伴冲出了后院。
“夏姐姐!”
彭宇一个箭步窜进仓库,眼前一片狼藉。
“你听错了吧?”黄自立站在他身旁。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夏姐姐!夏姐姐!”彭宇急得在仓库里团团转。
“嗯?”他停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条:“这是?”
黄自立在赵一航的印章上点了点,脸色也变了:“赵一航!”
彭宇激动地道:“夏姐姐果然在附近,快追!”
“急什么?”黄自立回过头,看向从倾倒的货架中蹒跚站起身的掌柜:“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