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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16号楼顶楼。

窗外天色露出灰白光线时,被搬开显得空旷又混乱的厨房中,燃起了几道啪啦啪啦的篝火。

三群十几个人分工合作,有的在上面架起汤锅做粥、有的架起炒锅做菜,有的直接拿出腊肉烤着。

大厅中的四个房间中,陆陆续续走出二三十个面容憔悴,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男男女女。

他们走到大厅的角落里,节省力气的蹲坐下去,满脸渴望的看着烟雾缭绕的厨房里。

“咕噜…”不知道是谁艰难的在干涸的喉咙中咽下唾沫,其余人都哽着脖子咽起了口水。

渐渐的,厨房中飘出的香气越来越浓,其中不仅有肉粥香气,还有烤糊的烤肉香气。

他们呆怔的看着,这些人以前谁没有吃过肉?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

甚至有人憋屈的哭了起来,带动的还有几个小孩,很多人脸上都涌出了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怪物横行的末世啊…

“哭什么哭!”这时,一个男人提着大袋子走了过来,他凶狠又烦躁的瞪着几个小孩:

“妈的,要是你们的哭声引来了怪物,老子就把你们扔去喂怪物!”

霎时间,孩子的父母立即捂住自己小孩的嘴,惊恐的看着男人。

“嘁,一群累赘!”男人随手将手中的袋子扔下:“你们的早餐,手慢了饿死活该!”

人群瞬间群拥上去,低喊着我的别抢等话语,转眼便将袋子里的饼干与面包哄抢一空。

后面因为身体虚弱,反应慢的人面露绝望,他们没有拿到食物…

“呵呵,饿死一个少一个,驻地里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了,我们他妈的都快没吃的了!”

男人低骂了几声,转身朝厨房中走去,原地抢到食物的人连忙打开袋子往嘴里塞进去。

这些人有老有少,年轻的人没抢到怎么会善罢甘休,他们只有第一时间将食物吃下去才是自己的。

二楼楼梯上,留着一边倒头发气势阴狠的向华走了下来,大厅中的人一时间全部抬头望去。

“二哥!”

“二哥!”

“二哥!”

普通人缩在角落里,厨房中的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低头问好。

向华脸色沉郁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大厅角落中的人群,转头走进烟雾缭绕的厨房。

闻着呛鼻的烟雾,他当即不爽的挥手扇动烟雾低骂道:

“你们不知道将窗户打开吗?弄得怪物还以为我们着火了,带一群小弟来救我们!”

篝火前的十几个人低着头,窗户此刻其实在开着的状态,但窗户又不是抽油烟机。

向华去看了几眼早餐,不爽的骂骂咧咧道:“乐哥要下来了,准备好早餐就赶紧弄出去!”

他转身走向大厅,厨房中的十几个人顿时加快速度,有些乱的拿碗抬锅朝大厅中出去。

很快,黑眼圈严重,眼中布满血丝的李乐从二楼走了出来,他停在二楼月台处看了眼下面。

“…”下面拥挤的大厅中,五十多个人抬头望来,五十多张脸只有几个牵强的笑容。

李乐感觉头更痛了,揉着太阳穴走下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提前下来的几个女人笑着上去。

他摆了摆手。

茶几对面,拿着小凳子坐着的向华看向几个清凉的女人,脸色阴沉的朝旁边侧了侧头。

几个人女人连忙点头,起身离开沙发,去到后面的小桌子上。

大厅中的五十多个人,地上的三十多个人已经得到早餐,剩下的做厨师的十几个人坐一桌。

那七八个女人坐了一桌,沙发前的茶几上,就相对着坐了李乐和向华两个人。

桌上的食物是一眼就能看出阶层区别,李乐的那桌不仅有大块烤肉与肉粥,还有鸡蛋牛奶。

女人们的那一桌只有各自一碗肉粥和一个鸡蛋,十几个男人那一桌全是烤得焦糊的腊肉。

李乐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拿起桌上的鸡蛋,敲着说道:“华仔,什么时候有结果?”

对面的向华刚咬了一口鸡蛋,闻言转头一口朝垃圾桶吐掉,道:

“乐哥,附近只有昨天来了一群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过来。”

李乐脸上挂上了平时那种和善的笑容:“华仔,你觉得你这句话对得起吐掉的鸡蛋吗?”

“额…”肯定值,向华愣了愣身上的凶狠气息消失,堆上笑容道:

“乐哥,这说不清吧,如果他们来了肯定值啊,不来的话,这不也是属于对半赌注嘛…”

“呵呵,要是他们没来,你记得将那口鸡蛋吃回去。”李乐看着他。

向华心头一紧,额角抽搐着看向满是他用过的抽纸,堆满的垃圾桶里的一口鸡蛋。

哥啊!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面子啊,这鸡蛋我他妈的…

远处无力蹲在地上,看着他们吃饭的人群,已经有人忍不住想过去将垃圾桶里的鸡蛋拿出来吃了。

他们饿太久了,最初一个月吃的也只是稀粥,勉强吊命,最近更是变得只有少量的饼干面包。

饥饿不是病,却远比瘟疫还要可怕,房间中的海报都被人啃了…

李乐喝着粥看着这群形形色色满脸渴望的人,脑袋更痛了,像是每一根筋都在拉扯着。

吃过早饭,东西收走,无力坐在地上的大群人没了精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东倒西歪在地上。

李乐趴在阳台的护栏上,吹着清凉的晨风,感觉脸皮一下紧得难以伸开,眼睛也酸胀的流着泪。

旁边望着外面,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的向华,闷声闷气道:“乐哥,你的痛苦到底是什么啊?”

“悲哀。”李乐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远处笑着叹息说道。

向华扣起了脑袋,完全无法理解他这句话,他可不相信李乐说的悲哀是指自己。

两人又陷入了安静,像往常一样望着远方坍塌的大楼,特别是最远的19号大楼顶楼阳台。

向华扣了半个小时的脑袋,说了一声后转身走进了大厅,随手指着衣着清爽女人中的一个:

“走,上去给我洗个头!”

“二哥,我会洗头按摩,我给二哥好好按一按~”被指着的女人顿时笑脸迎了上来。

两人朝楼上走去,大厅角落中的女人们看着无比羡慕,可是她们已经没有资格贴上去。

感受着肚子里无法忍受的饥饿折磨,一个女人整理了一下头发拉低衣襟,露出苍白的笑容,起身踉跄的走向了每天做饭的那群男人…

向华浑身舒坦的下楼,后面的女人满脸红润,被大厅中的人望来时她扬起了脖颈。

回到阳台上,向华余光看向旁边的李乐,他又开始头疼了,悲哀到底指的是什么?

转眼到了中午,厨房中再次开始做饭,这次大厅中的那群人却没有再获得饼干面包。

他们的食物每天已经只有两顿,早饭和晚饭,可能过不了几天就只有一顿了。

下午,李乐看着远处阳台上一个偷偷望来的女孩时,旁边的向华突然激动大笑:

“乐哥!来了,15号楼的那几个人成功到我们楼下了!”

“哦?”李乐转头看去,笑着的眼睛微眯,视觉迅速放大,下面的六个人清晰进入眼中。

向华兴奋拍着身前的护栏:“乐哥,那只灰胖子没出现,它没有再守着我们了,哈哈!”

此刻不仅是向华激动解脱,他的话传入大厅后,大厅中的所有人也瞬间有了生气。

那只恐怖的大怪物让众人都记忆犹新,那天的突然出现,强大的李乐和向华都不是对手。

原本队伍有一百多个人,现在却已经只有五十来个,那些人全部死在了那只灰胖子的手里!

灰胖子成了他们的噩梦,最近还天天守在楼下的暗处,像是魔鬼一样时刻压在人的胸口。

听到向华的话有人甚至激动的哭了,这些天没人睡安稳,都在担忧灰胖子会不会突然冲上来。

如果冲上来,公寓的大门根本挡不住三下,到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最终还能活下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