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莫小携 所在的意识之海的围剿狂潮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因为莫小携之前的挣扎和反击变得更加狂暴有序。
那三种庞大的意识如同巡海的夜叉,驱动着无数中小型意识,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绝杀之网,从四面八方收拢,能量波动死死锁定了莫小携那不断黯淡、摇曳的灵识光团。
空间被彻底禁锢,时间流速变得混乱而充满恶意,时而凝滞如胶,时而加速流逝消耗他的本源。
各种针对灵魂本源的诅咒、侵蚀、幻象如同附骨之疽,不断透过六气护罩的缝隙渗透进来,试图从内部瓦解他。
莫小携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琥珀里的虫子,每一个念头都变得沉重迟滞,死亡的阴影浓郁得化不开。
他疯狂催动无律之界心法,六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碰撞,试图再次凝聚那悖论般的“无律屏障”,但周围的压力太大了,他的灵识在过度透支下已处于崩溃边缘,根本无法再次重现那奇迹般的防御。
‘要结束了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还没找到回归之路,魔界还在苦战,自己还未回归……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那无穷恶意彻底淹没,灵识之光即将如风中残烛般熄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安静蛰伏于他本体肉身深处、与他心血相连的纹饰空间内,那个从小吸收他念力孵化、与他心意相通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黑丸,猛地睁开了双眼!
它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与莫小携同频的极致焦急和一种源自本能的、打破一切束缚的渴望!
“啾——!”
一声尖锐却穿透时空的奇异鸣叫,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莫小携的灵魂最深处炸响!
与此同时,莫小携在无数次生死历练中领悟出的最强移动秘术——天朗!
黑丸那源于未知血脉的穿梭时空之能,与“天朗”心法追求绝对自由、无拘无束的意境,在这一刻,在莫小携面临绝对死境的巨大压力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奇妙共鸣和碰撞!
没有酝酿!没有准备!甚至没有经过莫小携的主观思考!
一种全新的、基于他与黑丸绝对信任与心意相通、基于无律之界心法对悖论规则的深刻理解、基于“天朗”意境和黑丸天赋的本能融合——诞生了!
嗡!
莫小携那即将熄灭的灵识光团外围,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起一圈细微却极其玄妙的涟漪。这涟漪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空间封锁、能量压制、意念纠缠!
它不是撕裂空间,也不是速度太快,更像是……一种“心念的跳跃”!
下一个刹那,就在那无数意识攻击即将彻底吞噬他的位置——
莫小携的灵识光团,凭空消失了!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就是彻彻底底、毫无征兆的消失!
轰隆隆!!! 无数意识攻击收势不及,猛烈地对撞在一起,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将那片区域彻底搅成了一锅粥。
那三种庞大的意识发出了愤怒和困惑的咆哮,它们完全无法理解,那个已经被它们彻底锁定的异类,是如何在它们眼皮底下凭空遁走的!
几乎在同一瞬间,在距离围剿中心极远处、一片能量相对稀薄、意识光团也较为稀疏的区域,空间再次荡起那同样的玄妙涟漪。
莫小携的灵识光团踉跄地浮现出来,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他……活下来了!
他怔怔地“感受”着自身的状态和方才那不可思议的经历。
“刚……刚才那是?”
他甚至无法准确描述那是什么能力。不是瞬移,瞬移需要坐标和能量破开空间;也不是隐身,隐身无法摆脱意念锁定。
那更像是一种……“存在”的暂时性抹除和再定义?是基于心念的、无视当前世界部分规则的……跳跃?
是黑丸!是它感应到了自己的绝境,结合了“天朗”之意,爆发出了这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种能力,无需准备,心念一动即可触发,但代价也极其巨大。他感觉自己的灵识几乎被抽空,与黑丸之间的联系也变得异常微弱,小家伙显然也耗尽了力量。短时间内,绝无法再动用第二次。
但无论如何,他活下来了!从十死无生的绝局中,硬生生闯出了一条生路!
莫小携强忍着灵识的虚弱和剧痛,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利用“幽冥邪气”将自己伪装成一块毫无生机的意识碎片,随着能量流悄悄向更偏僻的角落漂去。
危机并未解除,他只是暂时脱离了最中心的包围网。意识之海的敌意依旧存在,他必须尽快恢复,并彻底弄清这新诞生的、救了他一命的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而在他心念深处,这种能力有了一个模糊的名字——基于无律规则与心念的:无律跃迁!
一次耗尽所有的、心念所指的、违背常理的绝境跳跃!
几乎在莫小携完成这次跃迁的同时,远在魔界寂灭沼泽,正死守黑魔渊入口、浑身浴血的姚天胜,以及高踞世界巨人肩头、冷漠俯瞰战场的圣紫域第二分身,都极其隐晦地感知到,在无比遥远的、无法探知的维度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到极致、却让他们的灵魂本能一颤的空间涟漪波动。
那波动一闪而逝,仿佛错觉。
姚天胜心中莫名一动,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预感。
而圣紫域的第二分身,则微微蹙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凭借:无律跃迁,带来的心念机动性,莫小携在危机四伏的意识之海中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他如同一个幽灵猎手,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大型意识的领地,精准地狩猎那些落单的、弱小的意识光团,不断吞噬,弥补着灵识的亏空,对无律之界心法的感悟也愈发精深。
然而,就在他的灵识于外部艰难求生、逐步恢复之时,他体内那方浩瀚的神国,却正发生着他未曾立刻察觉的剧变。
神国的核心,那维系着亿万生灵、运转规则的生命源泉,此刻正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微的裂痕!
整个神国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天空偶有无声的霹雳划过,大地深处传来不安的嗡鸣。生活在其中的生灵虽不明所以,却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惶惑。
在一处灵秀山脉中,居住着莫小携早些时间救助的一支珍稀族群——人参娃娃一族。
为首的,是族中最为年长、智慧渊博的千年人参爷爷。他早已与这片神国天地气息相连,感知远比族人敏锐。
此刻,人参爷爷苍老的脸上布满凝重与忧惧。他不仅能感受到神国核心的哀鸣,更能透过与莫小携那冥冥中的一丝联系,隐约感知到外界主体正面临的极致虚弱、魔气侵蚀留下的顽固暗伤、以及一道虽然被某种强大力量抵消了大部分破坏力、却依旧如同附骨之疽般钉在心脏要害的……神圣封印之力!
那是圣紫域留下的创伤!即便莫小携动用了最强的平衡之力抵御,其残留的侵蚀性和神圣压制,依旧在不断折磨着他的本源,尤其是在他灵识极度虚弱的此刻,更是全面爆发出来。
“孩子……你承受得太多了……”人参爷爷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心疼与决然。
他看着周围那些无忧无虑、正在练习操控大地精气的小人参娃娃们,这些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莫小携需要庇护的子民。
不能再等了!主体的情况已危如累卵,神国核心的崩裂就是最危险的信号。一旦核心彻底破碎,不仅莫小携本体可能陨落,这方神国内的所有生灵都将随之陪葬!
老人腰间拄着蟠龙杖,一步步走向神国中央,那座巍峨耸立、散发着浩瀚云气的飞云塔。
塔灵感应到他的到来,化作一团软乎乎的云朵精灵浮现,声音却不再往日的轻快,带着沉重:“参爷爷,您也感觉到了……”
人参爷爷缓缓点头,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小家伙,老朽活了无数岁月,早已看淡生死。主人于我等有存续之恩,如今他遭此大难,神国濒危,我等岂能坐视?”
颤抖了一下:“您……您想做什么?您的本体是天地灵根,蕴藏着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和大地精华,若是……”
“若是牺牲老朽这身朽骨,或能弥补神国核心裂痕,以其生命精气暂时稳住主人心脉,冲抵部分圣力封印的侵蚀。”
人参爷爷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可是!参爷爷!那样您会……”急得云气翻滚。
“无需多言。”人参爷爷抬手打断它,目光慈和而坚定,“老朽心意已决。只望日后,小携 和塔灵你能多多照拂我那些单纯的孩子们,让他们能在这片天地继续安然生长,便是老朽最后的愿望了。”
他朝着飞云塔,也是向着冥冥中的莫小携,深深一拜。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仿佛一株迎风而立的老山参,即将散尽最后的芳华。
沉默了片刻,云朵身体微微收缩,最终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叹息:“……我明白了。我会尽力辅助您,引导能量。”
与此同时,正在意识之海中小心翼翼吞噬一个暗影意识团的莫小携,灵识猛地一颤!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悲恸感毫无征兆地从体内神国传来,与他心血相连的参爷爷的气息正在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燃烧、升华!
他瞬间明悟了什么!
“参爷爷!不可!”莫小携的灵识在内心呐喊,试图阻止。那是看着他长大、亦师亦友的长辈!
但人参爷爷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意念传递而来,带着无尽的眷念与托付:“孩子,时间紧迫,莫做小女儿态。活下去,带着大家的希望走下去……照顾好他们……”
下一刻,一股浩瀚、精纯、温和却又悲壮无比的磅礴生命本源之力,自莫小携体内神国最深处轰然爆发,如同甘霖般涌向即将崩裂的神国核心,更是化作一道温暖而坚韧的洪流,强行灌入他那被魔气暗伤和圣力封印折磨的心脏!
“呃啊——!”
莫小携的灵识在意识之海中剧烈震颤,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虚弱的感觉得以缓解,心脏处那针扎般的剧痛和圣力侵蚀也暂时被这股强大的生命精气强行压下、抚平。
但代价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人参爷爷那熟悉而亲切的气息,正在飞速消散,归于天地……
莫小携沉默了,灵识光团静静悬浮在混乱的意识能量流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巨大的愤怒在他心底交织。
他没有时间沉湎于悲痛,参爷爷用牺牲为他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和恢复的可能。
他攥紧了意志凝聚的拳头,将这份悲痛与无奈深深埋藏,转化为更坚定的生存信念。
“参爷爷,走好……您的族人,我莫小携只要一息尚存,必护他们周全!”~再一次…呜呜…再一次,我看到了人间最美好心灵之光,善意真是一种奇妙的轮回,要是当初我没有放了山魁送的人参娃娃,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一线生机…呼呼~
他收敛所有心绪,更加疯狂地投入到吞噬和恢复之中。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为了所有等待他、为他付出的人!“圣紫域!必须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