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情,都正烦躁,被这孩子的吵闹,扰的更加烦乱了,不觉都皱起了眉头,但对谢春芳,大家又都不好说些什么。
别人不好说,王星耀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他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妈,您能不能带着孩子,出去转一转呀?大伙儿都在琢磨事情呢,让这孩子这么一吵,都吵得脑袋疼,什么都考虑不了了。”
谢春芳白了她儿子一眼,说:“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们在这里发愁,有什么用?你们把那个优盘给我,我给二驴子送过去就行了,到了那里,告诉他里面是怎么回事,他是要出来,还是要在里面待着,主意全凭他自己拿,也全凭他自己想。”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她。
“妈,这件事情,您就别跟着瞎掺和啦,”王星耀面带不悦的说:“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谁都能送过去,您就别带着孩子瞎跑了,再说,您去也不合适。”
“你们去了,就不怕被当成同犯,把你们也扣在那里啊?”谢春芳讥诮的说:“这现在,公司里正是乱的时候,你们若是再有人被扣起来,这公司的事儿,更没有人管了。”
“可是,您去就行了呀?”王星耀关心的说:“您就不怕,把您也扣在那里啊?”
“我一个女人,怕什么呀?再说,我还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呢,国家不是有那种法律吗?就算犯了法的女人,只要是怀了孕,或者有了孩子,就要从监狱里放出来呢,何况我这没犯法的呢?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谢春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小手绢儿看着谢春芳,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老邢躬着身子,面色惨白的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要不,还是我去给老板送优盘去的啦,解救我们老板,我是责无旁贷的啦。”
谢春芳鄙夷看了老邢一眼,嘲讽的说:“你看看你那胆小的熊样儿,你能把事儿办成吗?”
老邢抖着腿,“扑通”一下坐在沙发上,低下头,不再吱声了。
“行啦,你也甭害怕,你去也行,只要你把我送到派出所门口,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我们就行了。”
老邢答应着,可是两条腿,却抖的像是风中的杨柳枝,怎么也直不起来了。
谢春芳拍了拍老邢的肩膀,轻松的笑着说:“有什么好怕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常常上咱们这里新闻的人物,天天都在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做事情,不会太过分的,况且,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做什么事情,他都得要说出一个条条框框来,给大伙儿一个交待的。只要你没招惹他,他也不会来吃你的。”
“知道的啦,知道的啦。”老邢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跟着谢春芳往外走。
别看这洪城也叫个市,可他这个市,与人家那些大城市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比一般的县城,都大不了多少,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左右,就能从市区穿街而过。
何况,他们这里,离着那个派出所,也不是太远。
所以,很快,他们的车子,就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在这里等着我啊。”谢春芳抱着孩子,推门下车,回头嘱咐老邢说。
“好的啦,老板娘。”老邢随口答应说。
“别叫我老板娘,我不是你的老板娘,老板娘这个称呼,你还是留着喊别人去吧。”谢春芳冷冷的说完,随手关上了车门。
老邢听了一怔,随即他自己也不禁苦笑了,这个王老板,玩的也实在是太花了,给弄了这么多老板娘,真的,让他都不知道哪一个该怎么称呼了?
还是人家孙飞扬来的容易,不管你是谁,只要是和王家有有了那种关系的,人家一律都叫王婶儿,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可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也跟孙飞扬一样叫王婶儿吧?不行,叫王嫂?
可是,好像自己和王家有,只是一种简单的雇佣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么近,这么叫,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老邢在车里,不禁犯起了合计。
可他转念又想,这个王老板,现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会不会一直就这样被关在里面了啊?
若是那样,自己原来想着,跟着这个王老板,混出个名堂的想法,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了?
这王老板,总不能自己还在局子里待着,就能遥控指挥在外面的事业,大踏步往前发展吧?
王老板的事业不能发展了,自己还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出路?
是不是应该再找其他出路了啊?不行,还是回老家,继续守着老婆孩子,当出租车司机?
总之,老邢坐在车里,胡思乱想,眼睛却还不时警惕的瞅一眼派出所门口,只要是一有警察奔他这个方向走过来,他就做好随时发动车子,溜之大吉的准备。
他可不想因为王老板的事情,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连王主任、常老板、王总他们那些人,都怕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自己一个打工的,何苦来着?
那两个警察,带着王家有和孙飞扬,还有那位热心公民,一进派出所,王家有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他热情的打着招呼,“黄科长,您调到这里来了呀?”
那个带他回来的警察,白了他一眼,责备的说:“什么黄科长?这是我们黄所长。”
随即,他满脸堆笑的跟黄所长打着招呼:“黄所长,您这是有什么贵干啊?若是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一声,我替您去办,就行了。”
黄所长微微笑着说:“没什么贵干,我就是上趟厕所。”
那位带他们回来的警察遗憾的说:“哎呀,真是遗憾,这种事情,还得劳动您的大驾,亲自走一趟,可惜,我也不能代劳。”
王家有和孙飞扬在旁边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这让王家有想起孙飞扬讲过的一个黄色笑话:说是他们村,有一个姑娘,脑子不是太好使,跟着一群男人在一起干活,正干着活,那个姑娘扔下工具就走。
就有人问她干什么去?她就说尿尿去。
有个小子是个色鬼,就拿那姑娘开玩笑说:“二妮,我也想尿尿去,可是,你看我现在正忙着,也顾不上,要不,你给我捎上吧。”
那二妮脑子不好使,哪懂得这些?但本着助人为乐,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精神,她就大咧咧的说:“行啊,你拿来吧,我给你捎上,省得你跑一趟了。”
那小子原本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答应的,竟然会这么痛快,就冲着别人使个眼色,说:“你们先忙着,我给二妮拿去。”
说完,领着二妮钻进了一个旮旯。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乐颠颠的回来了。
就听二妮笑嘻嘻的说:“这个三小真没用,看着这么大个子,一回怎么就尿那么一点点儿?你们谁还想尿尿,我都给你们捎着,省得你们一趟趟的跑厕所,耽误干活。”
王家有看向孙飞扬,孙飞扬也在捂着嘴,尽力的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大概他也想起自己讲的那个笑话了。
那个带他们回来的警察,照着王家有那剃的发亮的脑袋上,“啪”的拍了一巴掌,训斥他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一会儿有你哭的!”
那个黄所长就脚步匆匆的往厕所走。
王家有却一把拽住了他,热情的说:“黄所长,黄所长,怎么您不认识我了呀?我是……”
黄所长正着急上厕所,哪里有时间认识他呀?可王家有的手,抓得还挺紧,黄所长挣了两挣,都没有挣开,就着急的说:“知道,知道,有什么事儿,你先到我办公室等着我,我一会儿回来再说。”
王家有这才放开他,黄所长三步并作两步,夹着腿,一路小跑的跑进了厕所。
王家有转头对那个警告他的警察笑着说:“看到了吗?我和你们黄所长,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就直接冲着我招呼吧。”
那个警察,刚才还对王家有横眉冷对,大有要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他进行残酷镇压的架势。
可现在,却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你真的跟我们黄所长是朋友?”
王家有大大咧咧的说:“那是当然的啦,你刚才没听到黄所长说,让我到他的办公室等他吗?”
“那你刚才,还认错了人?管我们所长叫科长呢?”那个警察仍然有些怀疑的看着王家有说。
“哦~”王家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认识你们所长,那是两年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你们黄所长,就是科长,我这不是刚从外地回来,刚想找你们所长聊聊呢,正好,就坐您这免费车过来了。”
“真的假的?”那个警察,就像看外星人似的,瞪起一双大眼,看着王家有,仍然有些怀疑的说:“你不会是在蒙我吧?看你俩这个样子,可一点儿不像好人呀?我们所长,能认识你们这种人?”
“哎~”王家有一副语重心长的拍着那个警察的肩膀,叹着气说:“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你以为,这好人坏人,都像老电影似的,在脑袋上刻着字呢?真要是那样,那过去我党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不一眼就能让敌人给认出来了啊?那还怎么开展地下工作啊?你说,我地下工作者,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那个警察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噢!我知道了,你们是那个地下工作者吧?你们刚才,在饭店里那么做,是故意做给坏人们看的吧?那~您二位,还是到所长办公室等会儿吧,我们所长马上就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我还是知道保密条例的。”
那个警察,热心的把他们领到所长办公室,还给他们倒上了热水,这才退出所长办公室,带着那位已经目瞪口呆的热心公民,去做笔录去了。
见那个警察出去,孙飞扬才一把拉住王家有,责备的说:“王叔,您这是干什么啊?人家别人,遇到这种事情,跑还来不及呢,您怎么还跑到这里,认起亲戚来啦?”
“跑?为什么要跑啊?”王家有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又没有犯什么错,只不过是看了那姑娘几眼,难道见姑娘长得漂亮,多看几眼,也犯罪吗?”
“可是……”孙飞扬着急的说:“王婶儿已经被抓起来了,到时候,人家一审问,肯定会把我供出来的,那些人,正愁找不到我呢,咱这不是主动送到枪口上来了吗?”
“别着急,”王家有拍了拍孙飞扬的肩膀,安慰他说:“你越跑,人家才会越怀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着急抓你呢。咱们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到这里来,只要是把咱们在饭店里的事情说清楚,很快,他们就会把咱们放出去的。而且,咱们到这里来,还可以顺便打听一下,他们为什么要抓钱青青,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么快,就能下来这个拘捕令的?要知道,这公安局抓人,可不是说抓就抓的,是要经过多道程序的,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王叔,”孙飞扬打开屋门看了看,那个黄所长还没有从厕所回来,门口也没有其他人,这才脸色凝重的回来,悄声的对王家有说:“咱们可能惹到大人物了,咱们根本就惹不起的。”
王家有听了,先是脸色凝重,但很快,他又冷笑了起来,他眼睛望着窗外的蓝天,天上的两朵白云,就像被风吹上天的雪白的棉花团,在蓝色天空和金色的阳光的映照下,仿佛闪着耀眼的银色的光芒。
王家有缓慢的说:“在过去,我们的一些腐败官员,也许还真有只手遮天的机会,但通过这次的艳照门事件,我感觉,那个时代,也许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再大的贪官,在今天无处不在的网络之下,也将变得再也没有了他们遁形之地。”
孙飞扬一脸茫然的看着王家有,说:“王叔,您能说明白一点儿吗?我有些听不懂。”
王家有眯着眼睛,一副成竹在胸的说:“前些天,一双弄得那两段假视频,发在网上,引起了那么大的轰动,我请王主任帮忙,又是请的报纸,又是请的电视台的,我也同时在网上进行了直播,当时,我还想着,通过这么一顿操作,肯定会把影响降到最低了,可是,结果怎么样,你也看到了,这就叫,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这件事情,虽然是坏事儿,但今天看来,也许还是好事儿,他让我明白了,对付那些在一些地面上,可以只手遮天的贪官,通过常规手段,我们的确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我们只要抓住他们,在广大人民群众来说,最痛恨的痛点,只要是真凭实据,我们给他捅到网上去,在铺天盖地的舆论面前,无论他背后的后台能有多硬,也不会再有人敢于出面来保他了,毕竟,咱们这个社会,还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社会,而不是为那些贪官污吏服务的社会,有了群众的监督,谁也不敢太过分了。”
孙飞扬听了,顿时心里亮堂了起来,他兴奋的说:“对啊!王叔,我怎么忘了,您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老板,但同时,您也是一个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啊!这些粉丝,天南海北的,哪里的都有,我们只要抓住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给他捅到网上去,他就算手大,他也捂不过天来呀!在铺天盖地的舆论面前,再大的官,他在上面也坐不牢稳了,更何况,他只不过才是一个四五线小城市的地方上的一个小领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