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应该如何回应她的呼唤?是履行好身为‘母亲’的责任,完全接受这个关系错乱的世界,还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拒绝栖光赐予的‘幸福’?远处的鸽群在飞翔,嗡嗡声回荡在林间,回荡于花海,回荡于蓝天白云之下。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芬妮突然跑了过来。她彻底慌了神。然后,五六只腾飞而起的云雀,突然从芬妮的背后出现。它们受到了惊吓,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它们四散逃离。
“呀!快拿走!”
接着,身后响起一声尖叫。
伊莱丝回过身,看到了满脸惊恐的妹妹。
——刚才,她在吗?
“别过来!呀!”
——妹妹怕……虫子?
芬妮越过她,直奔艾丽而去。还一边笑一边让妈妈帮她拿螳螂。
——原来她……还是妹妹的孩子……
伊莱丝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不必履行不应该的责任了。
艾丽跑了,就像小时候的她一样。她女儿则在后面追,举着螳螂,也不管母亲害不害怕。螳螂则舞动着爪子,扭动着身体,似乎是想摆脱小巨人的控制。
“芬妮,不许吓妈妈。”
另一个声音出现,似乎是费赛尔的,但伊莱丝根本没看到他。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芬妮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拦下抱住了一样,直接停滞在了原地;接着,她又被托举到了半空,就像是有了超能力一般;再然后,一圈淡蓝色的光出现,并画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形;再接着,他的鞋、他的裤子、他的衣服、他的手、他的姿态、他的脸的轮廓,渐渐浮现;最后,带着微笑表情的,五官十分清晰的,甚至拥有发丝随风飘动细节的费赛尔,凭空出现……就像……被刷新出来的一样。
这回尖叫的就是伊莱丝了。
这也太吓人了吧!对,没错,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哪有人会这样出现的?
她的尖叫声似乎吸引了所有人——包括围墙外的仆役们。他们全都看向了她。她连忙收声,她连忙平复起自己的情绪。
假的,都是假的……别自己吓自己……天……好丢人……
但这些人的反应好像并不对……他们都呆滞住了,就像静止了一般。不……就是静止……鸽哨声已经不见;那四散逃离的云雀,也像定格似的停留在半空;螳螂虽然舞着爪子,但几乎是僵持的状态;妹妹正在做边跑边回头的姿态;费赛尔抱着芬妮,一脸困惑;芬妮则在他怀里做出大笑的样子,但她的眼睛,嘴巴,眉毛,根本不会动。
卡了?
还是我掉线了?
多年前,她曾玩过一款角色养成游戏,她知道在网络不稳的情况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游戏卡顿,简直是最糟糕的一种经历。
天……看来这一年,有我受的了……我就不该鬼迷心窍,信了他们的话……我不会就这样卡住一年吧?
喂,有人听得到吗?我卡住了。
她虽然开了口,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鸽群停滞在云稍之下,黑点一般,但还能看出它们飞翔的样子。风也止了,树叶也不动了,悬于山顶的太阳,就像一颗巨大的橙子,停滞在天地之间。
w?你在吗?卡住了,我要出……“去。”
霎那间,她的声音出现了,空气流动,微风拂过的感觉也再次出现。接着,鸽哨声再度响起,那些飞奔的云雀,也鸣叫着高低不等的音符,逃向了远方。
“姐,咋了?”费赛尔问。他也能动了,他抱着芬妮转向了她。芬妮则一脸好奇。妹妹也走了过来,“姐,发生什么事了?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还是被……”她看了一眼螳螂,“芬妮吓到了?”
看来不卡了。
“不是……”伊莱丝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呵呵……”
我是被费赛尔吓的……
“没什么,真没什么。”她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们一家子怎么都在?家里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可是爸爸妈妈,不是刚走了吗?”
妹妹瞪大了眼睛,显示出十分吃惊的样子,她靠近一步,用手背测了测伊莱丝的额头,“姐,你真没事吧?”她关心地问,“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什么重要的日子?”
“姐,你睡糊涂了吧?”妹妹显得更加吃惊了。
“到底是什么日子呀?”
“姐夫来定亲的日子呀!爸爸妈妈就是去对方家里敲定今天宴会的细节的……你不是不喜欢你未来的老公公么,所以他们就没带你去。”
伊莱丝愣住。
定亲?姐夫?老公公?我没结婚吗?那来定亲的人……是谁?诺克吗?卡比诺还活着?卡比诺还行吧……我并不讨厌他……
妹妹关切地问,“姐,你别吓我……这些,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哪有,”伊莱丝说,“我当然记得了,”她笑了一下,“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嘿嘿,是不是被吓到了?怎么样?你姐姐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厉害?如果我出道的话,就没雅丽娜什么事了。”
“要比也得跟安朵儿比嘛,”妹妹笑道,“雅丽娜那个老太婆,早就过时了。”
这又是一则令伊莱丝感到震惊的消息——安朵拉·迪沃拉斯去当明星了?这怎么可能?她父亲怎么可能同意?
短暂的思忖后,她似乎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构建规律——均是以她曾经有过的想法或经历为基础构成的。安朵拉之所以变成明星,是因为她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对方的气质很好,她觉得她如果当明星,一定会成为天后级别的存在。
可这就是我随意一想的事……唉,这个栖光,完全在本末倒置……我最想见的人见不到,一些和我毫无关系的事情,却又做得如此完美……天,这次体验完,我再也不来了……
“也不知道开普塞能让步多少……”艾丽突然说,“唉,姐夫也真够可怜的,居然摊上这么一个父亲。抠门不说,还说姐夫是入赘,所以他准备的不叫彩礼,而叫嫁妆……彩礼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但嫁妆呢,他就没必要准备那么多了,因为呀,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唉,什么入赘不入赘的,还不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这个开普塞,真是太过分了。要不然爸爸妈妈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他家里。”
伊莱丝完全怔住了——我未来的老公公……是开普塞?那所谓的姐夫……难道是……莱内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