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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芷秋看了一眼,摇摇头:“现在没有药,我自己也有些精力不济,只能如此。且先等着,若是他醒了就还好,到时候会畏冷,所以这衣裳要尽早烤干给他穿上。若是没醒则更麻烦,到时候……再想法子吧。”

傅芸萱听她说要赶紧烤衣服,更是片刻不敢耽误。

忙活一会儿,才悠悠叹了口气:“芷秋,我是不是很蠢啊。”

“什么?”

傅芸萱道:“我便没有想到,要先生火将我们的衣裳烤干,以免受了风寒。也没有想到,没水喝可以喝雨水……”

“你怎会知道这些?”阮芷秋笑着摇摇头,“我同你不一样,我幼时贪玩,与表姐上山迷了路,在大雨滂沱里哭了一个时辰,贺二叔他们寻到我们的时候,都急成什么样儿。后来贺四叔不放心,就教我们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怎么生火,怎么寻救命的水与吃食。”

想到这里,阮芷秋也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在这里落了难,贺二叔得知了,大概也还是会担心吧?还有贺四叔,会否与幼时那样担心她们,还狠狠骂她们?

她还记得那时候与表姐玩笑,说平日二叔严厉,那是头一次温柔没有责骂她们,反倒是四叔一向好说话,那次却发了那样大的脾气。

小时候都不太知道这些感觉,现在长大了,点点滴滴都藏在心里,他们的关爱与欢喜,一直都在。

傅芸萱也跟着笑起来:“是啊,京中贵女,谁会认为自己有这样一日?其实现下看来,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礼仪教养,哪里有半分用处?倒是这怎么生火,怎么接水,才是活下来最要紧的东西。”

说罢,她往洞外看了看,皱眉道:“芷秋,没想到你也跟着掉下来,其实……若我不那么莽撞跳下来,你们是不是都会没事?”

“不会,他们拿我们两个做威胁,太子投鼠忌器,怎么做都是不对的。你不跳下来,等待我们的,要么是被他们拿做人质胁迫太子,要么是一起被杀。不过芸萱,下一次遇到危险,一定要想清楚前路如何,不要这样莽撞。”

傅芸萱悠悠叹了口气:“我是没想到……”

她是没想到自己跳下来,萧风归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下来。

那一刻心惊动魄,却也让她有了很多的满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了她,所以她感受得没有错,分明他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阮芷秋问:“你同他……你喜欢的人,一直是他?”

傅芸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许久才点点头:“是,我从前同你说过,他……我……”

从前阮芷秋的确听她说过,说那个少年郎,一路将崴了脚的她背下来。但她并没有说后来,还以为只是因她是命定的太子妃,她注定与那年少时的懵懂越来越远。

现在才知原来不仅她不行,他也同样不行。奉亲王府的情况谁都知道,他注定只能是个纨绔,将来若是成亲,也活该寻个家世低微的女郎。便是三品官位家的女郎,恐怕都不太合适,更何况傅芸萱乃国公府的嫡出女。

阮芷秋也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如此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偏偏互相欢喜。

也直到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才敢袒露一点心意。他们若当真死了,这些事掩藏一二还能说得过去,可他们活着,那些流言蜚语要如何?奉亲王府与镇国公府该要怎么自处?

正在这时候,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咳嗽声。

傅芸萱连忙起身过去,关切道:“世子醒了?”

萧风归头还是晕的,人醒了却还不太清醒,只觉得口干舌燥:“水……”

还好阮芷秋提前有准备,傅芸萱连忙捧了水过来,小心翼翼喂给他喝。只是瞧着他殷红的嘴,想起之前他昏迷时,她都是那样渡水于他,便有些羞涩难当。

萧风归身体虚弱,倒是没发觉傅芸萱的失态,饮了一叶子的水,觉得略略好一些。原想再要一点,可猛然想起他所处的环境,想来这些水并不太容易弄来。

“水……你也喝。”

傅芸萱连忙解释:“是芷秋接的雨水,不是深潭里的水,可以喝。现下还在下雨,接了很多,够喝的。”

萧风归眉心微蹙:“凌小姐也在?她在哪里?”

山洞不大,他们说话的声音,阮芷秋当然也听得到,便扬声道:“世子,我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我没怎么受伤。”

萧风归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心中是疑惑,为什么阮芷秋离得远?中间要拿屏风挡住?

屏风?这儿哪里来的屏风?

萧风归看向那火堆上方挂起来烘烤的衣裳,才发现那是他的厚氅。他一愣,旋即低头,却见自己只着一件轻薄的里衣,而且这件里衣根本没有穿整齐,衣带被压住没有系上。

他的衣服竟是被人脱下再穿上的吗?

萧风归惊讶的抬头去看傅芸萱,见她面色绯红侧过脸,再一瞧她也是只着里衣,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有心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可出声却是一阵咳嗽。

傅芸萱连忙扶他躺好,说道:“你还发热,且不要乱动。”

说罢,又摸摸他的额头,觉得还是发烫的,更有些忧心忡忡。

而萧风归只觉得自己的眼神都不知往哪里看才好,若是闭上眼,似乎显得太过刻意了。可是她只着里衣,离他这样近,靠近些似乎嗅闻到她身上有股幽香,而且她抬手间露出姣好的身姿,更是叫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傅芸萱见到,连忙松了手,回头走到阮芷秋身边,面露焦急道:“芷秋,世子他……好似畏冷了。”

可是他二人落入深潭里,衣服从里到外湿透了,到现在也只是将里衣烘干,中衣都只是半干,更何况外衣与厚氅呢?

倒是阮芷秋因只是淋了细雨,外面的厚氅撕破了,表面也都湿了。现在烘得差不多了,她将厚氅递给傅芸萱:“你赶紧拿去给萧风归披上,你……夜间寒凉,你不要出来了,且守着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