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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芷秋离得坐榻有半丈远,就这么听着萧风归说话,他虽声音虚弱,可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也十分动情。

他是后悔,或者说直到傅芸萱死了,他才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坚持的方向,都消失了。

“没有谁离开了谁会不行。”

阮芷秋并不觉得萧风归深情,若一个男人,要用女人的死才能悔悟,这样的感情不配称之为爱。

甚至她觉得,他的这一腔深情,是做给别人,甚至是做给他自己的看的。他以为自己深情,且深情到了绝望。

然后慢慢的他会走出来,或许三年五载,或许十年二十载。

也或许三五个月,他就忘记了如今的绝望。

他的身边会再出现一个女子,那女子将成为他的妻,与他生儿育女,与他一生一世。

而后直到暮年,他叹息一句:我最爱的那个女人早在几十年前没了。

又叹息一句:我虽与夫人共度一生,但我心中所爱,绝不是她。

阮芷秋又说了一遍:“没有谁离不开谁,从前她不在你身边,你也活得好好的。往后也是。”

许是这些天以来,他的那些友人不知他的心思,劝慰之话无非是些“养好身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死了于你来说更好”之类的话。

今日见着阮芷秋,总算是有个知情且可靠之人,让他能直抒胸臆。

可是没有。

萧风归形销骨立,眼泪落到凹陷的脸颊上。他其实应该听得出阮芷秋语气里的冷硬,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思里面,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自顾自的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宫里,有个小内侍冲撞了三皇子身边的宫娥,正被宫娥着人按着掌嘴,她走过去说是迷路,请那宫娥帮忙。她哪里是迷路,是因聪明知道要怎么替小内侍化解,而不给他留下祸端。”

“后来我听说她是傅家女,将来会是太子的正妃,我觉得太子有她,很好。”

说到这里,萧风归停顿下来。

阮芷秋以为,他会继续讲,讲述他如何爱上傅芸萱的,可他并没有再说。

他默默的流泪,忽而掩唇咳嗽,一直咳得整个人都剧烈的抖动起来,像是喘不过气。

阮芷秋上前扶起他,好让他咳得顺畅一些。

他用力咳,捂着帕子的手拿开时,帕子上是一滩血。

“谢谢。”他只是瞟了眼帕子,平静的靠了回去,许是那淤血咳出来,脸色倒是好多了。

“奉亲王府是个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清楚,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一辈子甚至子子辈辈都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我是亲王嫡长子,但年满十五,我父亲也不敢替我请封世子,还是萧离十五岁那年,康郡王替他请封时,顺便提到了我,皇上才顺道封我做了世子。”

“也……不是什么都不好,至少我能分得清身边的友人哪些是真心。我也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可是如今,都没了……”

“现下即便没了我,太子殿下也不会有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飘忽,竟有气若游丝之感。

阮芷秋正在回忆前世的奉亲王府,但她实在记不清楚,萧风归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而奉亲王府后来又怎么样了。

等她稍微回神,就听到萧风归最后的这一句,她的眼皮重重一跳。

若说之前对于萧风归如此状态,她还有些不屑,觉得他不过是为了感动自己。但现在才发现,萧风归是真的不想活了。

从前他以为的支撑,是早早的选择了太子,暗地里替太子做了很多事——纨绔的身份,倒是让他行动起来颇为方便。

可是如今,三皇子已被贬斥,恒王的野心也展露人前,且他的党羽被剪除那样的,势力已经远远不能与太子相较。

而这次的事情让他也确定,皇上对他们王府的芥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所以,有没有他,太子与王府的影响,都不会大。

阮芷秋微微睁大眼看着萧风归,不自觉的,紧张得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如果能重来,你会如何?”

他是凌烨的好友,他是芸萱最记挂的人,若他……

阮芷秋不敢细想。

萧风归似乎想要抬头去看阮芷秋,可怎么都抬不起来,他苦笑一声:“重来?多希望……能重来的?什么从龙之功,什么世子身份,我才不要这些……我不要。我只想……要她……”

一阵静谧之后,他轻咳两声。

“远走高飞,这里的一切……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一切都迟了。

阮芷秋又问:“若是,傅芸萱还活着呢?”

“她怎可能还活着?”萧风归刚说完,自己都愣了愣。

一种奇怪的思绪涌入脑中,就再也无法压住。他这一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若……她还活着?是吗?”

阮芷秋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在想,若她还活着,你该要怎么破这么个局?”

傅芸萱死了,所以一切归于平静,若她还活着,奉亲王府怕是不会这么快就平安无事,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萧风归没有回答,他努力两下,起不来身,他用力伸出手:“扶我……起来。”

阮芷秋再次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她原是瘦弱的,又还未能痊愈,身体尚还虚,即便如此,也是轻轻松松就将萧风归给扶了起来。

“喝……”

阮芷秋让他靠好,回头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他就着她的水饮了,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能抬头看他,那目光里的绝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希冀。

他是无声的询问。

阮芷秋坦然的回望,继续摇头:“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萧风归眼里的光也未能消失,他握了握拳,感受到自己的虚弱,又道:“我饿了。”

阮芷秋不再说,转身出去寻河郡王妃。

“世子有些饿,我刚刚探过他的脉,气血亏损得着实有些严重,内外伤都没有养好,若大补恐虚不受补,需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