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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事情的始末,阮芷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对江历帆没什么感情,前世也是被迫嫁给他,但毕竟做过数年他的妻,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那是个道貌岸然心狠手辣之人不假,却因自幼的生活的十分压抑,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他聪明多思,算是个心思缜密的性子,也绝不是莽撞突兀之人。

这样的人,怎会冲动之下杀人,还杀错了人?

见阮芷秋疑惑,沈蒹葭满不在乎:“这是走投无路了呗。听说那江家的日子可惨了,之前因为惹了事还得整个陵城江家子侄都无法入仕,惹了族中不满是将他们赶出来了,据说是只分了一点薄田,等同于坐吃山空。后来是靠着裴雯婷的嫁妆,又过上之前那养尊处优的日子呢。”

这一点,阮芷秋一点都不怀疑,前世的江家自是没有今生这样凄凉,但也没有十分好,毕竟京城不比陵城,出门在外做什么都要银子。后来江历帆中了进士做了官,但那些个俸银,都不够他上下打点的,更何况是支撑整个门庭。

是她阮芷秋,靠着被阮家克扣了大半之后,剩下的嫁妆,加上凌家送的那些,养着偌大的江家。

即便如此,江历帆那一家子人,也从来没有感激过她,反倒觉得都是理所应当。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瞧得上她过,一向认为她嫁给江历帆是高攀。

怕是今生也是这样看裴雯婷的,享受着裴雯婷带给他们的好处,而一再的看不上她。

倒是不知,裴雯婷陷入前世她那样的境地,是怎样的心境。

沈蒹葭继续说:“据说江历帆与裴雯婷打起来,伤了裴雯婷才知道她怀有身孕,那孩子没了,裴雯婷心灰意冷带着嫁妆跑了,跑去求齐家大郎齐业筠帮忙,齐业筠将她藏在外面的小院里,一藏就是半个来月。”

“齐业筠?”

阮芷秋挑挑眉,这齐业筠正是与沈文蓝,江历帆并称四公子的齐家大郎,她对他颇有些印象,样貌堂堂家世也好,故而有些眼高于顶,为人着实不算亲和。

但也绝不是奸恶小人。

她不曾听说这人与裴雯婷有什么关系,难道也是裴雯婷的裙下之臣?

很快,阮芷秋打消这个念头。不大可能,裴雯婷虽然喜欢四处留情,让那些男人对她死心塌地,但齐业筠因是齐家子,是恒王的表弟,裴雯婷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恒王,辅佐恒王登基,就绝不可能勾引齐业筠。

而且,恐怕真正帮助裴雯婷的不是齐业筠,而是桓王。

“是啊,齐业筠。”沈蒹葭说着,还咕哝道,“齐业筠与我大哥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很好,倒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阮芷秋猜到真相,并未说出来。

沈蒹葭继续:“裴雯婷离开江家时做得很绝,将自己的嫁妆尽数带走了。那江家可不是就走投无路了?听闻江家连个仆妇都使唤不起,连浣喜衣物这样的事情,都要江夫人亲力亲为。江家更是每日里鸡飞狗跳,江历帆受不住,这才想着寻裴雯婷。听闻初时只想讨要银钱,不知怎的动了怒,就动手杀了人,啧啧啧……”

阮芷秋虽觉得未必是如此,但这些事情同她没有关系,她也无异于替别人找出真凶,只是问。

“现在呢?江历帆杀了人,顺天府不可能这么随意的放过他吧?”

沈蒹葭神秘兮兮的说:“这事儿,我还真听到过,如今很多人家背地里都在议论这件事。齐家小姐没了,齐家怎肯罢休?更何况齐家还有恒王撑腰呢,恒王当下发难,说定要追究到底。我听说江家怕是要不行了。”

阮芷秋有些恍惚,前世今生的种种交织在一起,那些前尘过往,似乎都能尘埃落定。

真的能吗?

她忽而展眉一笑,什么尘埃落定?那些人那些事,早就与她没有了关系。

没过两天,就听得上头对江家的处罚。陵城江家虽已经不认江历帆这一家人了,但毕竟同宗同族由不得他们不认,直接被抄家流放。

而江历帆一介白身竟敢对贵女动手,罪无可恕被判处极刑。江母与江历帆的两个弟弟被贬为最低等官奴,江碧月则成了官妓。

这是新年前,阮芷秋听到的,最后一次关于江家的消息。

她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一切都已经同她没有了关系,她有家有家人,前世的悲惨不可能再发生。

树下的秋千每日打扫,但阮芷秋现在很少去坐了。有时候冬梅开开心心过去坐,但夏荷总是不高兴,说那是做给小姐玩的,她不该去动。

寻常丫鬟们的纷争,阮芷秋甚少去管,但这几日,明显瞧见沐儿似乎变了,不管旁边有人没人,她都不再像是从前那般无拘无束。

正想着,门口传来丫鬟的唤声。

“三爷。”

阮芷秋回头,瞧见凌烨大步走过来。他戴着毡帽,帽子看着有些潮,可今日并没有雨,那便是昨夜的露水。

她有四日没见到凌烨了。

阮芷秋迎上去:“怎不换了衣衫再过来?”

“想看看你。”凌烨蹙眉看着她,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这样凉……在外面看什么?一会儿染了风寒。”

阮芷秋笑着摇摇头:“哪里就这样弱?”

二人一道进去,春桃夏荷麻利的将炭炉摆过来,接了凌烨的大氅与毡帽,拿到碧纱橱去烘去了。

凌烨问:“刚刚看你似乎在看秋千,那秋千可有什么不合适的?”

“没有……就是想着好久没有坐,都没了人气。”

凌烨答:“你喜欢,明年我再给你扎一个。”

阮芷秋摇摇头,她想说的不是这个,秋千而已,若是日日有人坐,欢声笑语那才开心。但凌烨与她的想法并不一致,她心中清楚,他是习惯了安静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沐儿欢欢喜喜的跑进来,手中捧着一束黄澄澄的菊花,在这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鲜活。

她满脸喜意:“姑娘您瞧,冬梅昨儿就与奴婢说园子里有花要开,今儿一早我去瞧见果真如此,特意采了回来……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