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德妃已经坐好等着胤禛一家。
待宫女引一家进来时，德妃锐利眼神落在胤禛右侧的乌苏里身上。
乌苏里强忍着内心的紧张，同胤禛他们一同行礼。
“嗯。都坐吧！”
德妃浅浅笑着，“胤禛，你让你福晋坐我这边。”
“是。”
胤禛从踏入永和宫，脸色就愈发肃严。
“弘晖到玛麽这来吃点心！天可怜见的，大早上起来，还没睡够吧？看给你困的！”德妃满脸慈爱拉着弘晖，又板着脸对乌拉那拉氏道，“以后入宫请安不必太早，弘晖正是要睡的年纪，我年纪也大了，早上也不想起早。”
“额娘哪里年纪大？儿媳看您容貌依旧，更甚从前！”乌拉那拉氏端庄笑着，“弘晖昨夜睡的好，只是小孩子都贪睡。儿媳知道额娘疼爱弘晖，以后儿媳就厚颜晚些！您看如何？”
“好！我没什么意见。”德妃面上温和，嘴角微微笑着。
乌苏里和宜尔安站在一旁，无论是谁，入了宫门就只能步行，除了皇帝。一路走来，又穿着侧福晋吉服，光头上发髻簪的金玉，看着就让人觉得脖子累。这还是乌苏里强烈要求精简后的。
乌苏里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这身衣服束缚住了，藏在华服下的双脚早就酸胀不已，更不用说宜尔安这个孩子。
但德妃未开口，乌苏里和宜尔安都不敢坐下。
胤禛目光沉郁，眉间凛然，看着自己额娘和福晋聊着天，“额娘。”
正聊得高兴的德妃被这一喊，眉眼飞快闪过一丝不耐。
“怎么了？胤禛，是他们上的茶点不合心意吗？”
乌拉那拉氏敛眸端坐，她不会去帮乌苏里，能够容忍她和她的孩子，已然是她最大的让步。
“宜尔安和玉儿还等给您请安。”胤禛眼神淡漠，平心静气地回。
德妃这才恍然，似是懊恼道，“瞧瞧我，都忘了宜尔安！”
“宜尔安也过来！”
德妃笑着招手，宜尔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乌苏里，乌苏里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宜尔安的手。
她知道这是德妃给的下马威，说多无用。
“宜尔安见过玛麽！”
“哎！也是个好孩子！”德妃捏了捏伊尔阿的脸颊，对乌拉那拉氏道，“你将宜尔安教养的很好，胤禛有你这么个贤惠端庄的福晋，是他的福气！”
“额娘过奖了，宜尔安很听话，儿媳也没怎么教她。”乌拉那拉氏低眉浅笑。
“还谦虚起来了！”德妃戏谑望了一眼安静垂立的乌苏里，又问宜尔安，“你嫡额娘对你好不好？”
“额娘对宜尔安很好。”宜尔安腼腆笑笑，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很是孺慕。
说来，宜尔安此前是由李氏教养，乌拉那拉氏并未插手。
后来李氏被夺了权，乌拉那拉氏也没苛责她的用度，也请人尽心培养宜尔安。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德妃心满意足的问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含羞带笑，“额娘又逗趣儿媳！”
胤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想过额娘会迁怒于玉儿，可没想过她居然会如此不顾脸面，当着众人的面孤立冷落乌苏里！这要传出去，额娘脸上怕是也无光吧？
胤禛如是想，心中更加疼惜乌苏里。
他不懂为什么德妃非要如此，难道只是因他就对乌苏里有如此大偏见？
乌拉那拉氏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权当没看见。
今日德妃难得的亲近，她虽感意外，却也知可能因为乌苏里的原因，不过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玉儿，过来坐！”
胤禛终是没忍下，“额娘一时跟福晋聊天，许是忘了让你敬茶，先过来坐着吧！”
德妃脸色瞬间沉下，“胤禛。”
“有什么事吗？额娘？”胤禛微微笑着，似是不解问。
德妃冷冷睨乌苏里，“我还没让她坐下，一个侧福晋，我让她先站会儿，跟你福晋聊天，有哪里不合规矩吗？”
规矩。
确实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我让她多站了一会儿，也算是尽孝。之前她入宫耽误了几个月，我不是也没说什么。”
胤禛气闷，面对孝这个字，胤禛也无法反驳什么。
“娘娘说的是，给娘娘尽孝，是妾的福气！”乌苏里盈盈笑着，脸上没一丝不悦。
“乌苏里氏，你的规矩呢？！”
德妃突然发难。
“一个侧福晋，在本宫面前该称什么，你没学过吗？”
乌苏里立刻跪下，果断承认错误，“奴才知错！”
“知错就好，”德妃转眼望向胤禛，“额娘说的可有错？”
弘晖和宜尔安屏气看着这一幕，见乌苏里跪下，他们也有些手足无措。
胤禛闷闷道，“儿臣知错。”
“哼！”德妃一看见胤禛脸黑沉闷模样就心堵，“乌苏里氏，本宫让你跪一刻钟，你可有异议？”
乌苏里面上笑嘻嘻，心里你丫的，她平生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汇，此刻都给了德妃。
“是，娘娘教的是，奴才遵命！”
乌苏里甜甜笑着，一脸您都对的表情。
德妃也就没再说。
胤禛手指攥紧颤抖，眼神戾气都快压不住了，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原先和谐融洽气氛立刻降至冰点，尤其是胤禛的脸色，简直沉得滴墨。德妃浑然不顾，只是问着乌拉那拉氏一些府上的事。
乌拉那拉氏有些担心的望了几眼胤禛，心不在焉回着德妃的话。
一刻钟过去，乌苏里端着茶的手颤抖不已，原本滚烫的茶水此刻也温了。
“乌苏里氏，敬茶吧！”
跪了一刻钟，腿脚已然麻木酸痛，艰难地从地上起身，走了几步却像是走在针尖上，乌苏里拼命压制着痛感，竭力走到德妃面前，缓缓跪下，声音微颤道：
“娘娘请用茶！”
德妃目光幽幽看向下侧的胤禛，语气凉凉问乌苏里，“你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吗？”
“奴才不敢！”乌苏里忙道。
她简直要服了德妃的作病！
让她跪了一刻钟，还不够了？！
“那你怎么抖着给本宫敬茶，是想将茶水泼在本宫身上吗？”
德妃冰冷的眼神盯着乌苏里，乌苏里不经意间对上，瞬间脊背发寒，赶忙垂下头。
重新说了一遍，“娘娘请用茶！”
德妃依旧默然。
弘晖看着乌苏里，又瞥了瞥德妃，自知是为难。宜尔安担忧望着乌苏里，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期盼的望着胤禛，希望他能做些什么。
“娘娘请用茶！”乌苏里又道。
德妃微抬眼帘，神色淡淡。
“额娘，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