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普通的卷心菜。”
陈羽看着格蕾那副不知所措、呆萌得像是林间迷路小鹿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他就喜欢看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把戏而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背上,双臂交叉,像个正在炫耀新奇玩具的孩子,慢悠悠地解释道:“这是一种来自异世界的植物型魔物,口感极佳,鲜嫩多汁,无论是清炒还是做汤都堪称一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循循善诱:“当然,你要是觉得它这副模样挺可爱的,当个宠物养着也行。饿了的时候,还可以把它当成应急食品。”
听到“应急食品”这个词,格蕾怀里那颗卷心菜上,两颗黑豆般的小眼睛似乎极具人性化地眨了眨,叶片也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格蕾的身体不由得僵硬了一瞬,抱着卷心菜的双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陈羽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少女细微的反应,继续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不过这家伙虽然被调教了好久,野性被驯化了不少,但毕竟是魔物,终归本性难移。”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当它觉得你比它弱时,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的。”
“你看,它现在之所以这么乖巧地一动不动,只是因为它通过某种神秘的直觉,判断出你的实力比它强而已。”
陈羽的介绍终于完毕。
宽敞的办公室里,韦伯和格蕾,师徒二人,同时陷入了长久的、带着不同情绪的沉默。
格蕾抱着怀里这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魔物”,只觉得入手的分量愈发沉重,仿佛抱着一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卷心菜似乎在用那对小眼睛偷偷地、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身体还轻微地蠕动了一下,调整着姿势,似乎想在她怀里待得更舒服一点。
魔物……
听起来好危险的样子……
这……这真的是赔礼吗?
格蕾的内心充满了困惑与不安,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怀里那个活物,只能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的老师。
而韦伯,此刻的表情则复杂到了极点。
他紧锁着眉头,视线如同手术刀一般,死死地盯着格蕾怀里那颗拥有生命的卷心菜。
他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道长长的、混合着烦躁与不屑的烟雾,眼神愈发锐利起来。
“哼,危言耸听,别吓唬我的学生了。”
韦伯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此刻带着一股学者特有的傲慢与压迫感,一步步朝着格蕾走去。
“不过是一点植物活化的低级魔术罢了,居然说是来自异世界的魔物……”
他伸出手,动作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打算当场揭穿这个在他看来无比拙劣的恶作剧,“把它给我。”
“老师,请小心……”
格蕾下意识地出声提醒,声音细若蚊呐。
虽然她也觉得异世界魔物这种说法太过离奇,但陈羽那认真的表情,以及怀里这颗卷心菜传来的、富有生命力的躁动感,都让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放心,区区一棵蔬菜……”
韦伯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卷心菜最外层叶片的瞬间,那颗原本安静温顺地待在格蕾怀里的“蔬菜”,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活力!
“咻!”
它就像一颗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又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从格蕾怀里弹射而出!
“什么?!”
韦伯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大脑根本来不及向身体下达任何防御指令。
“砰!”
一声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突兀地回荡,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熟透的西瓜砸在水泥地上。
那颗翠绿的卷心菜,精准无误地砸在了韦伯的额头上。
堪称致命一击。
韦伯只觉得额头传来一阵无法言喻的剧痛,眼前瞬间金星乱冒,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在视野中炸开,大脑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高大的身躯失去了控制,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两步,最终“咚”的一声,仰面摔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兔起鹘落。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而那颗肇事的卷心菜,在完成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后,轻盈地在空中翻了个身,调整好姿态。
它又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嗒”一声,精准无误地落回了格蕾的怀里,仿佛从未离开过。
它甚至还讨好似的用菜叶蹭了蹭格蕾的胳膊,那对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闪烁着无辜又邀功的光芒,将什么叫做“欺软怕硬”,展现得是淋漓尽致。
“……”
格蕾彻底石化了。
她呆呆地看看地上双眼翻白、额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鲜红大包的老师,又低头看看怀里乖巧得像个毛绒宝宝的卷心菜。
大脑,宕机了。
几秒钟后,一声压抑着恐惧的惊呼才从她口中发出。
“老、老师!”
格蕾终于反应过来,她手一松,也顾不上怀里肇事的卷心菜了,任由它滚落在地,自己则快步跑到韦伯身边。
“老师!您怎么样了?您还好吗?”
她慌乱地跪在地上,想要扶起自己的老师,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韦伯躺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额头上的剧痛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看到韦伯额头上那个红肿得发亮的大包,格蕾心急如焚。
“医疗箱……对,医疗箱!”
她想起老师的办公室里常备着急救用品,连忙将韦伯的上半身扶起,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在沙发边上。
然后,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慌张地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毫不掩饰的、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如同惊雷般打破了这片混乱。
陈羽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都快从眼角飙出来了。
他一边笑,一边随手一招,那颗被格蕾扔在地上的卷心菜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自动飞回了他的手中。
“韦伯,你可真是……有当谐星的天赋。”
陈羽走到沙发旁,看着一脸痛苦、面色涨红如猪肝的韦伯,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退。
“你不是说,这只是用低级魔术催生出来的活化植物吗?”他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说道,“居然连一颗蔬菜都打不过,你这个埃尔梅罗二世君主的名号,水分有点大啊。”
看到陈羽还在幸灾乐祸,刚从眩晕中反应过来的韦伯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以为是谁害的啊……!”
韦伯挣扎着坐直身体,一手捂着剧痛的额头,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陈羽,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脸颊,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廓,整个人仿佛一个即将爆炸的蒸汽锅炉。
这就是所谓气到“红温”了。
羞辱!
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想他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在时钟塔也是威名赫赫、受人敬仰的人物,今天竟然在自己的学生面前,被一颗卷心菜给一招放倒了!
这要是传出去,足以让那群“同僚”们笑话整整一年!
“别激动,别激动。”
陈羽看着对方那副快要气到脑溢血的样子,总算收敛了一点笑意,但眼里的戏谑却丝毫未减。
他晃了晃手中的卷心菜,像是在教训自家不懂事的宠物:“以后不许这么粗鲁,知道吗?下次下手轻点。”
卷心菜上的眼睛眨了眨,叶子蔫了下去,似乎真的听懂了。
你厉害,俺听你的。
接着,陈羽手腕一翻,掏出了马符咒。
“好了,别乱动,我来跟你给你治疗一下你头上的伤势,顺便帮你改善一下你这被上班掏空的身体吧。”
他将石符对着韦伯的额头,随口说道:“就当是给你的一点小小补偿吧。”
话音刚落马符咒骤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绿色光芒。
光芒如水般流淌,笼罩在韦伯额头那的大包上。
在绿光的照耀下,那红肿的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鼓起的肿块如同融化的积雪般平复下去。
不过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韦伯的额头便恢复了原样,光洁如初,连一丝疼痛感都未曾留下。
不仅如此,一股温暖的能量流遍全身,就连韦伯长期熬夜积累的疲惫与酸痛,似乎都在这神奇的光芒中被一扫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