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淮面无表情地把蓝波往沢田纲吉怀里一塞:“蓝波找你。”
“啊啦啦,果然没了蓝波大人废柴纲就不行了嘛。”蓝波刚到沢田纲吉怀里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摆出一副大哥罩小弟的架势:“真没办法,你就乖乖躲在后面给蓝波大人擦牛角吧。”
只有抱过蓝波的人才知道他的手在发凉。
沢田纲吉低下头,望着蓝波的爆炸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孩子往往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但也往往最容易被忽略。
最后,沢田纲吉只能心疼地抱住蓝波:“谢谢你,蓝波。”
这时,蓝波与时淮同时哼了一声。
蓝波欲盖弥彰地拉高嗓门:“蓝波大人才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才过来的!”
时淮倒是没说他什么,但也没有反对就是了。
“为什么连十代目也……”狱寺隼人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为什么一直努力想要把蓝波带离危险的人反而最快接受了让一个小屁孩上战场的事实。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沢田家光会选蓝波作沢田纲吉的雷之守护者。
“别担心。”山本武忽然拍了拍狱寺隼人的后背,“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去你大爷的游戏!
狱寺隼人一胳膊肘顶开山本武。
到头来,最不想让蠢牛上战场的反而是他这个最不对付的。
“喂,蠢牛。”狱寺隼人语气认真,“既然是十代目的意愿,我也不会拦着你。”
“但是!”
狱寺隼人的手狠狠蹂躏起蓝波的爆炸头,一边蹂躏一边咬牙切齿:“打不过就喊人,草坪头、棒球白痴、云雀、库洛姆……实在不行就喊那个臭小鬼。”
“记住,绝对不能打扰十代目作战,如果拖了十代目的后腿我绝对饶不了你!”
“你听到了没有?”
蓝波捂上耳朵:“啊啊啊啊不听不听,烦死了臭章鱼!”
“你这家伙……”
“你还真爱瞎操心啊狱寺。”山本武上来就是一个强人锁男,“没准他挺厉害的。”
实在不行也还有他们,他们可没人会放任蓝波被欺负。
时淮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狱寺隼人,这样婆婆妈妈的样子属实少见。
直到他被蓝波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红温,时淮才收回看戏的目光:“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突然安静下来,冷冽的灰绿色瞳孔就那么注视着时淮。
虽然很不爽,但他愿意在时淮叫他全名的时候冷静一会儿。
他要看看时淮又想为他的道路指出什么错误。
看着明显成长不少的狱寺隼人,时淮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每位继承指环的候选人都要具备一个最基本的条件。”他瞥了一眼连站立都困难的路斯利亚,“足够的觉悟。”
“觉悟……”狱寺隼人思索着时淮的话。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包括瓦里亚在内众人。
毫不夸张的说,包括他在内每一个人都有着极度傲慢的自我。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只是被各自首领的人格所吸引,而是有了面对未来的觉悟。
“知道了。”狱寺隼人啧了一声,“他们都是家族成员。”
他不蠢,只一瞬就明白了时淮的意思。
余光瞥到山本武好奇的目光,狱寺隼人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我也没说过我不认可他们。”
“……喊我也不是不行。”他瞥了一眼蓝波,“如果离得近的话。”
听劝的模样让熟悉狱寺隼人的几人满眼惊奇。
时淮难得没说些刺挠的话,轻轻摇了摇头:“不止。”
觉悟是点燃火焰的最基本条件,觉悟越高,点燃的火焰就越强。
面对狱寺隼人眼中的疑惑,时淮没多做解释。
在他的视野里,有十数道光辉在燃烧。
他们稳定而热烈,如同焚烧的彩虹彼此交织。
他们将来会明白的,因他们的觉悟足够强。
山本武早在狱寺隼人停止挣扎的时候就松开对他的钳制,狱寺隼人的视线游离一圈,最后落在时淮身上。
还有一件他在意很久的事。
“你到底站哪边?”狱寺隼人紧盯着时淮。
瓦里亚那边不知何时变得尤为安静,就连刚开始还在哀嚎的路斯利亚也如同死了一般,安静地躺着板板。
时淮移步观众席:“站这边。”
无视狱寺隼人头顶挤出的井字,时淮朝给自己搬来椅子的切尔贝罗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假笑:“非常感谢。”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所以你能从医院楼顶跳下去吗?”
川平:“……”
这人真的没在他拉面里装定位吗?
看了眼楼下被罗马里欧强制绑在轮椅上推出医院的斯库瓦罗,川平烦躁地放下手里的碗。
“算了。”
川平放弃将人抓去并盛初中,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背后突然涌现一股凉意。
时淮双手捧着切尔贝罗的脑袋,拇指几乎要戳进她的眼里。
“带走。”川平耳边传来时淮的警告,“垃圾。”
默默捡起脚边的空碗,川平忍不住介入切尔贝罗的语言系统:“怎么感觉你在说我。”
懒散的声音一出来,时淮咔嚓一声拔下了切尔贝罗的脑袋。
“就是在说你啊。”他像是摸小狗般抚摸着切尔贝罗的脑壳,“小、垃、圾。”
还以为是自己手感出问题了,原来是这批切尔贝罗本来就不行。
断裂的脖子里全是冒着火星的线路,时淮无趣地把脑袋一丢。
川平无语望天。
之前嫌弃切尔贝罗的仿生血液会吓到小朋友的那个人是谁?
是狗吗!
言归正传,学校上方整点的钟声响起,切尔贝罗开始解说起最后一次战斗的比赛规则。
“大空之战将关系到六枚指环和守护者的生命。”
她们让所有参战者戴上手环,美其名曰手环上自带的屏幕可以让所有人看到两位首领候选人在战场上的表现。
随后又叫守护者候选人们上交各自的指环,并将完整的指环安置在对应的战场高处。
“一开始怎么不这样?”时淮微凉的目光扫过切尔贝罗。
切尔贝罗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您也没有阻止不是吗?”
时淮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切尔贝罗的脖子。
“云雀大人说的非常有道理,是我家大人考虑不周了。”
日益繁杂的情感数据让切尔贝罗无师自通了墙头草技能。
“嘶……”川平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要不要将这批切尔贝罗回炉重造,“嘛,还是顺其自然吧。”
没准时淮哪天就顺手把她们霍霍完了。
就像现在。
“比赛开始。”
咔嚓——
失去了比赛现场的视野,川平不仅没有着急,反而悠闲地叹了口气:“真活泼,活泼点儿好啊。”
这样也不用他一直盯着,更不用担心时淮一不小心死了。
他怅然的望着天空:“最后一个了。”
望着望着,天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黑点越变越大,最后啪嗒一声落在川平眉心。
“我靠!哪来的鸟屎!”
时淮看着切尔贝罗机关烧焦的残骸,眼底冷的令人发寒。
交错的红外线编织成护网,将观众席围的水泄不通。
“你居然也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同在观众席的里包恩调侃道。
就在刚刚,时淮直接伸手穿过护网的缝隙,直接抓住切尔贝罗机关的头发往里扯。
高温将她的骨骼熔成铁水,混合着表面的涂装散发出刺鼻的气息。
促成他这一举动的原因明晃晃的播放于学校高空的银幕。
随着切尔贝罗一声令下,潜藏在众人手环中的毒素注入配带者体内。
除了没有配备手环的两位首领候选人,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倒地。
就连向来争强好胜的云雀恭弥都只能勉强保持半蹲的姿态。
“你又不是没见过。”时淮的声音平缓。
这让里包恩一下子回忆起以前时淮怒到极致时忽然平静的时候。
同样看不出怒意的弧度挂在里包恩嘴角。
他跳上时淮的肩膀:“这次就不劝你冷静了。”
“正在气头上的人也没资格劝别人冷静。”时淮敲了敲新换的耳机,“店长。”
看似密不透风的红外线闪烁几下便彻底偃旗息鼓。
时淮自椅子上站起,一脚踩碎了切尔贝罗拦在前方的残骸。
“一开始就不该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昂首看向高处的教学楼,时淮再也不遮掩身上的怒气,“下来!”
又是两名切尔贝罗机关自高处跳下。
时淮掐着其中一人的脖子:“给我解毒。”
另外一个切尔贝罗刚想阻止,就被一把绿色的手枪抵住脑袋。
里包恩翘着嘴角:“我是不方便掺和继承人之间的斗争,但他就不一定了。”
“毕竟如果是他想掀桌子的话,谁也管不了嘛。”夏马尔的声音姗姗来迟。
他身旁跟着同为彩虹之子的可乐尼洛,两人在时淮身旁站定。
夏马尔挑眉看着时淮:“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啊?”
“要。”
“别害羞……嗯?”夏马尔掏了掏耳朵,“什么?”
时淮扫了他一眼:“请帮忙解个毒,夏马尔医生。”
看夏马尔没准备动的样子,时淮淡淡问道:“要我说谢谢吗?”
“那倒不用。”夏马尔随手丢出去一粒蚊子胶囊,“稍微有点意外而已。”
谁让时淮之前总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明明在同一所学校结果一个月都不见得能碰上一次,他还以为时淮不待见他。
银幕中,沢田纲吉等人慢慢恢复活力。
夏马尔摸着下巴看了一眼瓦里亚的人:“那群家伙?”
“解。”时淮同样盯着银幕,脸上慢慢扬起一抹笑,“喂喂,都醒醒了。”
“权利也好,同伴也好,又是简简单单地活着也好。”
“今晚的并盛初中归你们了,不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都给我战斗到疯狂。”
戏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学校,仿佛他才是指环战争真正的主持者。
说罢,时淮抽出沉睡已久的剑。
里包恩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默契地从时淮的肩膀跳到夏马尔的肩上。
“别让我失望啊,兔崽子们。”
过分平淡的声音在扬声器中略微失真,听得沢田纲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要去做什么?”他似乎能看到时淮慢慢走远的背影。
听到沢田纲吉的疑问,时淮语调上扬:“杀人。”
“这样不对,你会阻止我的。”时淮一句话将沢田纲吉接下来的声音全部堵了回去。
“那就快一点。”他回过头,看着银幕中面带担忧的面庞一字一句道,“你能做到,对吗?”
一阵风吹过,时淮的身影就随着那风一般霎时不见。
沢田纲吉张了张嘴。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那些,他想说的是:
“注意安全。”
夜风似乎停滞了一瞬。
没过多久,并盛的夜空便亮起火光。
整个并盛被划分为一片又一片的战场,决意的锋芒展露头角。
除了自以为藏得隐蔽的小老鼠们,无人畏惧,无人逃亡。
火焰,硝烟,血液,还有一瞬永恒的剑光,全都淹没于一层薄薄的迷雾。
“哦呀哦呀,真够凶残的。”
有人发出调侃,像是好奇某只乖巧的家猫居然没被主人家剪掉指甲,又像在惊叹某种自沉睡中复苏的盛世奇观。
盛满恐惧的一双双眼睛里,倒映着同一道漆黑的身影。
“不用等了,你们的同伴在这里。”
时淮欣赏着刀刃上的鲜红,随风飘动的发丝在来人眼中化作索命的厉鬼。
他留够了让老鼠们反悔逃走的时间,可惜他们没一个离开。
“那就都留下来吧,自以为是的小老鼠。”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脑海中只剩下被屠戮侵染的金瞳,以及……
黑影身后无数闪烁着红光的视线和凶兽沙哑的低吼。
“开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