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婚那日,红烛高照,喜乐喧天。
等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周猛却并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脑海中尽数充斥着待会与汪怜儿入洞房的美好憧憬。
直到汪怜儿手中的匕首抵在周猛喉间,刀锋映着她含笑的眉眼,冷得刺骨。
聚义厅内红绸垂落,衬得她一身嫁衣愈发艳烈如血。
“周大哥,考虑得如何?”
她声音轻柔,语气轻松的仿佛在问今夜月色如何,可那双杏眼里凝着的寒霜,却让满堂喜气都结成了冰。
“是死,还是跟我?”
周猛额头渗出冷汗,酒意早已被惊散。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汪怜儿——这女人身上散发的威压,哪里还是什么柔弱的孤女?
分明是紫金后期的修为,甚至比赵天霸还要强横三分!
他喉结滚动,脑中飞速盘算。
反抗?
丹田里的灵力早被锁灵散封住,此刻连半点灵力都释放不出来。
逃?
大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中了招的兄弟,连赵天霸都被捆成了粽子。
眼角余光扫过汪怜儿纤细的腰身,周猛突然咧嘴笑了。
换个女人当老大又如何?
反正铁骨寨还是铁骨寨,自己照样是三当家。
甚至……说不定还能借着“从龙之功”,把这朵带刺的玫瑰摘到手。
“怜儿妹妹……不,大当家!”
他挤出一丝谄笑,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我周猛这条命,今后就是您的!您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
汪怜儿轻笑一声,刀锋却未移开半分。
“周大哥果然识时务。”
她指尖一挑,一枚猩红的丹药滚入周猛的掌心,
“既如此,吃了它,表表忠心。”
周猛脸色一白,心知此物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却不敢犹豫,仰头吞下。
丹药入腹,如一团火灼烧而下,他额角青筋暴起,却强忍着没惨叫出声。
待疼痛稍缓,他偷瞄着汪怜儿雪白的脖颈,暗自发誓:
“等老子以后实力强过你,定要让你跪在胯下求饶……”
汪怜儿瞥见他那肮脏的眼神,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刀刃在红烛下闪过一道冷光。
“起来吧。”
声音轻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让周猛后颈寒毛直竖。
“锁灵散的解药,你身上有吧?”
她突然俯身,发梢扫过周猛汗湿的额头,
“自己服下。”
“是、是,大当家!”
周猛忙不迭地应声。
随即手忙脚乱地从内襟暗袋摸出个碧玉小瓶,倒出两粒腥臭的药丸囫囵吞下。
随着药力化开,丹田处冻结的灵力如春溪破冰,渐渐流转全身。
他暗自运转两个周天,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这才觉得找回了些底气。
“大当家,”
周猛眼中闪着谄媚的光,指了指大厅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要把这些人弄醒?也给他们服下……属下刚才吃的那种丹药?”
他故意放低姿态,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实则心里盘算着:
“若能让所有人都被控制,自己日后也好浑水摸鱼,找机会解毒。”
“呵。”
汪怜儿红唇微勾,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
“你以为给你吃的……是寻常丹药?”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刺得周猛心头一颤。
“这些废物……”
她目光扫过地上醉倒的众人,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还配不上我这丹药。还有,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吧?”
周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本想着试探一番,却不想汪怜儿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该死!这女人比我想的还要难缠……”
他暗自咬牙,
“看来在找到解药且实力超过她之前,还得继续装孙子……”
汪怜儿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去,四处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周猛不敢迟疑,连忙应声:
“是!大当家!”
他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被谄媚的笑容掩盖。
“等着吧,臭娘们……等老子找到解药,定要让你在老子胯下生不如死!”
……
与周猛截然不同,此刻听着汪怜儿极具蛊惑性的言辞,赵天霸的内心如同深潭般波澜不惊。
这些年来,他从一介无名小卒硬生生杀到紫金级,早已看透了世家大族的虚伪嘴脸。
那些锦衣玉食的老爷们,永远用绣着金线的云靴践踏着贫民的脊梁,还要假惺惺地说这是恩赐。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在这人吃人的世道,他唯一信奉的真理就是:
什么王法纲常、什么善恶有报都是虚的,唯有拳头够硬,刀够快,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什么世家恩典,什么豪门庇佑,不过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不过,面对汪怜儿的蛊惑,要说完全没有心动也是假的。
毕竟血海深仇未报,若能借汪家之势,或许能事半功倍。
但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
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汪怜儿,那副施舍般的姿态与记忆中其他世家子弟如出一辙。
“呵……”
他暗自嗤笑,
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里哪个不是吸着他们这些草根的血肉养肥自己的?
即便披着温柔体贴的皮囊,骨子里终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汪怜儿此刻的招揽,不过是想给他套上项圈,让他变成她的忠犬,去撕咬她的仇敌罢了。
这般想着,他猛地咬破舌尖,玄铁碎刃瞬间被鲜血浸染,刃身泛起诡异的血纹。
“逆转周天!”
随着心中一声低喝,残存的灵力在经脉中强行逆转。
刹那间,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游走,剧痛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任由玄铁碎刃在口中震颤,锋利的刃锋割裂口腔内壁,鲜血混着灵力,在口中形成一道微小的“血煞旋涡”。
而随着这道旋涡的旋转,锁灵散的毒素开始被玄铁碎刃一点点抽离,顺着血液流向刃身。
原本滞塞的灵力竟如冰河解冻,缓缓流动起来,只是每流动一寸,都带来刮骨般的剧痛。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扯出一丝冷笑。
“这枚从黑市淘来的玄铁碎刃,原是用来防着郑家那帮杂碎的,没想到今日倒成了救命稻草。”
只是……照这样下去,若要完全恢复实力,至少还得小半个时辰。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稳住那个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汪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