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覆上她手背的手冰冷透明,像是极地寒冰雕琢而成,带着不属于人间的温度。
楚雨彤浑身颤抖,像是触电一般,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抗拒,她怒吼:“我不是让你回来当锁的!你丫的,是猪吗?!”
她猛力抽手,想要甩开那令人绝望的触碰,却发现整条手臂已经被金色的铭文缠绕,那铭文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她的血脉,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向上蔓延,一路攻城略地,直扑心脏。
这是《悯心册》启动了“承罪转移”,正试图将顾天的身份,连带着他所背负的一切,强制迁移到她身上。
“他妈的,来真的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芷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以银针刺破了自己那纤细的指尖,然后,在她眉心,用鲜血画下了一道扭曲而诡异的逆符。
“不能让他完成仪式!一旦替代完成,他的意识将永困册中,彻底完蛋,化作无思无感的封印核心!”白芷咳着血,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她挣扎着,将一把显影药粉洒向空中。
药粉在空中爆散开来,如同绽放的烟花,映照出铭名系统的古老契约虚影。
“……凡开启石门者,必有一人自愿为锚,否则万魂倒灌,人间陆沉。”
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楚雨彤的心上,“顾天早就知道……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来。他不是消失,是把自己提前注册成了‘默认选项’,真当自己是包邮商品啊?”
她指向楚雨彤,眼神复杂:“可系统也留了一线生机——若至亲以血破契,可中断替代。但……你要亲手割断你们之间的缘。”
楚雨彤僵住了,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婚约束缚虽解,但那份情早已深入骨髓,化作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要她亲手斩断这份情,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一阵旋风般闯入了祭坛。
是韩九渊,他肩上扛着昏迷不醒的楚寒川,满脸焦急之色。
他沉声道:“他临晕前说了句话——‘哥哥的名字写进去了,我也该赎罪了’。”
原来,楚寒川连夜奔走于各个村落,挨家挨户地叩首请求村民,允许将那些曾被污名化的死者的名字,录入悯心册。
他不再是冷酷无情的执法者,而是一个忏悔的儿子、弟弟、族长。
韩九渊望着祭坛上空飘荡的光点,那些都是被铭记的名字,他低语:“我们一直以为守门是要拦住什么……可真正该关起来的,是不是我们的偏见?”
楚雨彤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缓缓地伸出手,取出了那枚婚约玉佩——那枚曾象征着束缚的信物。
“去他妈的宿命,老娘不认!”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了玉佩之上。
然后,她以楚家秘法“断姻诀”,激发了玉佩中残留的灵性。
“咔嚓!”
玉佩炸裂,化作无数碎片。
一道红色的光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自她心口射出,精准地击中了《悯心册》第九百九十格。
“轰隆隆……”
系统剧烈震荡,仿佛遭受了重创一般,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提示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血契断裂……替代程序暂停。”
顾天的身影重新凝实了一瞬,他看着楚雨彤,眼神温柔而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这样……我不后悔。”
她却冷笑一声,眼神决绝:“你没资格替我决定什么叫值得。老娘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
话音未落,她反手抓起一块尖锐的玉佩碎片,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硬生生地逼出了一滴心头血,然后,奋力掷向空中。
“我要的不是替换,是一起活着。少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鲜血坠落之际,《悯心册》忽然发出了一声哀鸣般的震颤,所有名字同时闪烁……鲜血坠落,本就哀鸣不止的《悯心册》像是被掐住了命运的咽喉,震颤到几近崩裂,其上铭刻的所有名字,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
突然,一道不属于任何已知功法的符文,自祭坛地底蛮横生长,拔地而起!
那符文形状诡异,宛若两条互相缠绕的巨龙,首尾相衔,形成双环交扣之势——赫然是楚雨彤的“悯痕”与顾天“龙印”的粗暴融合体!
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火山爆发般向四周肆虐,整个祭坛都开始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紧闭的石门之外,那只冰冷透明的手缓缓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细腻的女子手掌,轻轻推了一下满是裂痕的门框。
“吱呀——”一声,石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顾天的声音最后一次在楚雨彤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原来……钥匙从来不在册子里,在你终于不愿让我一个人扛的时候。”
门缝再次收缩,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某种失衡已久的平衡正在以一种粗暴的方式重建。
楚雨彤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
弥留之际,她只看到遥远虚空,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一男一女,身影修长,却皆无面目,模糊不清,却又似曾相识……
“真像一对苦命鸳鸯,你说呢?”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