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样了？”
李志的目光落在被抬到内堂的两名癸属成员身上。
那两人的面色依旧惨白，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即便早就被喂下了疗伤丹药，可此刻依旧连眼皮都未曾动过一下。
沐夜面具下的眼眸露出了一抹黯然，他沉声道：“血气损耗太大，而且神智被乱神木所伤，能不能苏醒过来还难说呢...”
李志闻言也是心中一沉。
想不到，好不容易循着踪迹找到人，却还是没能将他们完完整整地救回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凉城的夜色依旧浓重，而李志也是心里沉重。
那道袍男子虽已被擒，可谁也不清楚他在寒州究竟是否有同伙存在，毕竟此番动乱的幕后之人图谋甚大，竟能联合天宪门，确实是大意不得。
更棘手的是，李志还需赶去处理其他分属的动乱，根本没有时间留在寒州彻查。
而这本是癸属的职责，可如今的癸属损失惨重，整个分属折损过半。此刻还能够行动的人，算上沐夜在内也仅剩下六人，更不用说这六人全部都负伤在身。
偌大的寒州，仅凭他们六人如何能够镇得住局面？
屋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闷，沐夜也沉默着，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复杂，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李志突然开口：“我去趟龙虎山吧。”
沐夜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眼神满是错愕。
他刚想开口，却见李志已经转身，朝着门外的顾春、肖柯等人吩咐了几句，随后便带着人径直离去，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沐夜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能做到掌握一州分属的领属之位，沐夜肯定不是蠢人，他当然也知道向龙虎山请援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龙虎山身为永国的三大仙门之一，其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而且，相比与同为三大仙门的蜀山还有逍遥山来说，龙虎山因为有着国师的这一层关系在，所以向来与朝廷渊源深厚。
此刻有人欲要祸乱朝纲，龙虎山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可是，因为夜游司本身职责特殊，无论是癸属也好，还是其他分属也好，在对待永国的这些仙门仙族之时并不太友善。
只是，跟其他仙门仙族对夜游司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龙虎山则因为背靠国师这个大靠山，压根不怵夜游司。
正因为如此，也使得在寒州地界的夜游司分属癸属，经常与龙虎山有所摩擦，双方明争暗斗多年。
这个时候，要让沐夜向龙虎山低头请援，这不亚于让沐夜将自己的脸面丢在地上让人去踩踏。
而李志，显然便是看出了这一点，为了照顾沐夜的脸面，所以才主动揽下此事。
毕竟，本身在寒州地界，这等事情，本应该就是沐夜去做的。
一时间，沐夜心中五味杂陈，面具下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 ...
再次来到龙虎山，眼前的景象却让李志有些错愕。
整座山静得像一潭死水，别说香客信徒，连个道童都不见踪影。
若不是山脚那座刻着 “龙虎山” 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坊依旧矗立，李志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要知道，李志上回来时，这条山道挤得水泄不通，求符问卦的香客摩肩接踵，道观里的钟声、道童的诵经声老远就能听见。
可今日，只有风吹过松针的 “簌簌” 声，衬得整座山愈发诡异。
就在李志驻足恍惚时，一道身影从山道上方悠哉悠哉地下来。
是一个小道童，他从山上下来后，径直走到李志等人面前，显然是专程等候在此。
“李大人，天师已在天师府等候多时了。”
小道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道礼，声音清脆如铃。
李志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天师怎知我会来？”
小道童抿嘴一笑，回答道：“天师五日前卜了一卦，便知李大人今日会大驾光临，特地命小徒在此迎候。”
“五日前？”
李志的瞳孔微微一缩。
五日前，不正是他接到沐夜发出的求援急报，决定来寒州的时候吗？
张天师竟能提前五日算准他的行踪与来意，不愧能被钦封为当朝国师，果然名不虚传。
这让李志对这位国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朝小道童颔首：“那就有劳小道长带路了。”
“诸位请。”
小道童伸手虚引，转身踏上石阶。
李志刚要抬步跟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脚步一顿，朝小道童问道：“对了，我记得龙虎山向来香火鼎盛，今日怎会如此清静？连半个香客都不见？”
听到这话，小道童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神色中似乎有所顾忌。
李志见状心中愈发好奇起来，他小声问道：“怎么？可是有何隐秘？”
那小道童左右看了看，最终才凑近李志耳边，压低声音道：“不瞒李大人，上月天师夜观星象，见荧惑守心，知是极凶之兆，恐有大乱降临，当即就下令封山了，连本门弟子都不许随意出入。”
“荧惑守心？！”
李志猛地一怔，脸上的从容再也绷不住。
他虽不精天象，却也早对荧惑守心有所耳闻。
荧惑守心之象乃是古籍中明确记载的大凶之兆，但凡此天象一出，往往会伴随着天下大乱、帝王有灾！
而且，李志这种刚刚经历过宫变之乱的人，对此更加确信，这荧惑守心果真是在预示着永国大乱！
只是李志心中也不由得生出疑惑，为何张天师一个月前已经窥视到此次动乱，可却还是无法阻止宫变之乱的发生。
难不成是张天师并未将此事告知皇上？
这不应该呀，身为国师，这等天机他没可能瞒着皇上，也不可能瞒得住。
难不成是皇上虽知道此事，可却不信，亦或者是没放在心上？
想了想，李志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也与他没有关系。
他眼下重要的任务，是请动龙虎山出手，好助癸属稳定住这寒州的局面。
唯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前往下一个分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