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吕春花离开后,他这大半天都心神不宁。
她这么一位矜持的大小姐,竟为他穿成那样,如此作贱自己,这种真心和情爱太沉重。
书桌前还搁着紫翠抄写的「赤壁赋」,这个负心人!
恨,控制不住的痛恨,
,,,
不知过了多久,抬起模糊的眼眸,发现回忆朦胧了夜色。
清晨,天刚微微明,黄老伯刚打开半扇大门,就碰上候在门外的吕湘菊。
她还是那副让人讨厌的样子,不想理她,哪怕是问句话,趁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干脆直接砰的一声又掩上了门。
吕湘菊气急败坏,拍打着大门嚷嚷着要进去。
可是里面的人仿佛聋了一般。
闹腾了好一阵,终于累到不行,嗓子都喊疼了,这家人真是没礼貌!
靠着门边砖墙蹲下先休息一会儿。
集市渐渐热闹起来,那边炊饼店里飘来的阵阵香味,诱得肚子好饿,摸了摸衣兜里的几个铜板,估摸着除去回家车马费还能买两个炊饼。
起身整理一下衣裙,拍拍手上的灰尘,径直走向炊饼铺。
炊饼刚接到手,忙趁热猛咬一大口,嗯,真香。
转身瞅见任府大门正缓慢打开,于是便慌慌张张的冲过去,打算挤进去寻任剑寒。
哪知一个跟头撞在了刚一条腿迈出门槛的任国昌怀里。
站稳后,给任国昌气得直问她来干什么?
吕湘菊抬眼瞪着大眼睛很是惊讶,“你认识我?”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黄老伯告诉他的呀,任国昌斜眼冷扫她,暗哼一声,懒得理她,直往外走,急着去谈生意。
吕湘菊一看他应该就是任伯父,机不可失啊,急走几步趁其不备扯着他的衣袖,讨好的把刚咬了一口的炊饼凑到他面前,“任伯父,您尝尝,我刚买的,可香了。”
任国昌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和直逼口边的炊饼,搞得急不耐烦。抬起能活动的右手推开她拿着炊饼的手腕,冷冷地回复,“不了,我用过早饭了。”
吕湘菊坚持要喂他一口,不依不饶的硬是把炊饼再次送上去,“伯父,你就尝一口吧。”
任国昌低眼看着面前她手里被咬了一口的炊饼,自是不愿下口,又和她推搡了一阵。
见吕湘菊一直没有要放弃的感觉,再也压不住耐心,用力一把推开了她。
被猛地推开,一个没站稳,吕湘菊摔倒在地,炊饼也按在了土里。狼狈爬起来,拍拍炊饼上的土灰,再一边拍打整理衣裙,一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气呼呼地低骂:“好你个糟老头子,不识抬举!”
再咬一口炊饼,转身就要进任府,哪知又被黄老伯拦下。刚才在任国昌那里受的气正好发在黄老伯身上,使出了浑身力气一把把黄老伯推倒在门槛上,抬脚就进门里了。
刚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丫鬟,好生眼熟,努力一回想,原是那天去她家门口泼她脏水的那个,好像叫什么?
“你是,香菱?”
香菱自是不待见她,没好气的回,“是,又怎样?”
吕湘菊看在这是任府的份上,先不跟她算账,只好软下语调,“你家大少爷呢?”
香菱翻她一个白眼,还是回了她,“书房。”
临近乡试,任剑寒这段时间很是用功,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
绕过庭院,无视府里过往下人,直冲书房门前急急敲了几下。
任剑寒放下笔,起身去开门,
“是你?又来干什么?”
被他不耐烦地询问,吕湘菊有些不开心,忽闪着大眼睛寒着脸,“想你了。”
在任剑寒眼里,面前的人似乎消瘦了一些,气色也不如之前红润了。不由心疼,让开道准她进屋。
又寻了个椅子请她入座书桌旁,待她坐下询问:“你都不穿棉袄,不冷吗?”
这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让吕湘菊受宠若惊,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眼里仿佛也有了光彩,抬眼问他:“你开始会心疼我了?”
被她直愣愣盯着问,任剑寒心虚起来,忙拿起笔边蘸着墨水边回话,“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吕湘菊决定逗他一逗,故意双臂环抱紧身子,“任哥哥,我还真的有些冷,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这么大个人了,冷暖不知。”他抄写着文章说着。
吕湘菊看他无动于衷,“那就冻生病好了。”
握笔的手微顿,思索后看她一眼,“我的衣服你若不嫌弃,”
“怎么会呢?”吕湘菊忙着起身打断他,靠近他伸手就要去解衣带和纽扣。
任剑寒急急放下毛笔,抓着衣领,语无伦次,“吕二小姐,我不是,你松手,我去给你寻一件来。”
吕湘菊哪里舍得放过他?这机会那么难得,强硬地不撒手。
“就要这件,你起开。”使劲去掰他攥着衣襟的手。
还好里面还有衣服,总之她也冷,又说了给她自己的棉袄穿。任剑寒索性松开了手并起身任她为自己宽衣解带,这感觉还真有些害羞。
随着衣服的松动,一双小手在他心口处游走,心脏控制不住的猛跳。
吕湘菊忽地抬眼见他满脸通红,不禁打趣,“你害臊了?”低下眼帘接着解纽扣,“都成过亲的人了。”
很是尴尬,低语,“你就不要脸。谁姑娘家家的去主动脱男人的衣服?”
“唯独对你这样,”又抬头直视他,自信满满,“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夫君。要脸和要你之间,我选择你。”
“我哪里好?”
“哪里都不够好,但是我喜欢。”
任剑寒心里并不是滋味,他不想要吕湘菊这种女人,她不是他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她和自己纠缠不清了。如此一次次的和她接触,可该怎么办?
不禁脱而出,“你姐姐还好吧?”
扯开衣带,漫不经心回答,“她好得很,今打算还去南塘,这次一定会把那郎中拿下。”
“怎么拿下?像你这样?”任剑寒话里酸酸的。
吕湘菊得意的笑笑,“对,就这样。”
“你这样的,你姐学得来?”
“学不学得来都无妨,我姐姐的名声在今日之后将荡然无存。想必以那荣郎中的人品,定会对她负责的。”
任剑寒心头一紧,“什么?”
吕湘菊依然笑道,“做为妹妹,我会帮姐姐的。”
任剑寒猛地反应过来,“不可以,这样我哥哥他会很委屈的。”
又开始瞪着他,“委屈?怎么可能?我姐姐她不好吗?优秀极了,和那郎中特别般配。你不觉得吗?”
任剑寒思索后,“我今天还有很多文章要读,你就先回家吧。明天你再来,好不好?”
“你让我明天还来?”吕湘菊诧异,他不该是都不让她来的吗?
看他点头应允,喜出望外,“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转转眼珠,又轻轻点头。
吕湘菊仿佛看到了曙光,把正要披上的他的衣服随手搭在椅子上,扑向他抱个满怀,好温暖,太幸福了,又勾着他的后颈,垫起脚尖伸着脖子吻向他的唇。
没有推开,也没有躲,暂时接受她送来的一切,只想快点打发走她。
亲热良久才舍得松开,娇喘着撒娇,“任哥哥,帮我穿衣服。”
慌忙拿起椅子上衣服帮她穿好。虽然宽松,却很暖和舒心。
“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嗯”
“记得想我呀。”吕湘菊笑得像花开了一样。说完这句,不等他回答就轻快的转身离开了。
走至大门口,瞟了卧着躺椅上的黄老头一眼,决定要报一报被他拒之门外的仇,绕到他头边,伸手挥着任剑寒的衣袖显摆,“看门的老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你家大少爷的棉袄,怕我冷脱给我穿的。”
黄老伯扫了她一眼,给了一个轻视的眼神,不想理她。
“他刚才还说了,喜欢上我了。以后你再胆敢拦我,待我做了你家大少奶奶,第一个就打发了你。”
黄老伯很是生气,对她没好话,“你就等着吧,要走赶紧走,别碍眼。”
“哼!你家少爷让我明天还来。”吕湘菊说着扭身就出了任府。
从那一刻起,今日她都是开心的。
任剑寒穿戴整齐,火速出发,赶往南塘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