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之前的竞争对手,就算沈玉容再不食人间烟火,多少都有听到周围别的人的讨论。
更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多少都是有几分的面熟,平时也有几分交流,不过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心里面是知道,“同乡”二字,在那群人的心中,是比不上“同学”二字。
所以,和沈玉容交好的,都是来到燕都之后认识的,以及现在授官之后一同共事的同年们。
“沈兄?沈兄!”
正在和沈玉容说话的某个同年发现沈玉容貌似走神了,出声提醒他。
“啊?”被人一喊,沈玉容又重新回到自己君子端方的模样,“王兄,怎么了?”
“方才在下同张兄高兄都在赞谢驸马,想着要不要前去结识一番。”王兄把沈玉容走神期间,他们说的话简练的复述了一遍。
一小圈的王兄张兄高兄看起来,都是想去和谢危说上两句。
“沈兄,都是状元,仅仅是三年的时间,谢驸马都进了内阁,官位升的比谁都快。”
“张兄说的有理,当初打马游街之时,我听到两边的不少百姓,还在感叹当年谢驸马春风得意之盛况。”
听到这两句话,按理说是听了就过去了,和沈玉容没什么关系。
沈玉容听着,就是觉得有些刺耳,好像是某些属于他的东西,再次到了谢危那儿去。
可是明明在现阶段,他自己和谢危根本不构成竞争关系,因为他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也不在同一个赛道。
心里想着什么不重要,表面上一定要绷住,免得让人觉得他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谁说沈玉容不会做人了,这演戏不是演的挺好的。
附和着他周围几位兄弟的话语,说出来的话也是很体面了。
“谢学士尚未过而立之年,便是文华殿大学士,实乃我辈之榜样,前去结交一番也好。”
“不过……谢学士的身边,有那么多人……”
燕国的内阁内设置六方大学士,除了谢危这个文华殿大学士之外,其他五人都已经是留着或黑或白山羊胡的老男人。
要在沈玉容心里想,这么年纪轻轻,就占据内阁的一席之地,要说是没有婉宁公主的助力,谁会相信。
“人多没关系,我们人过去,就能排得到我们,结交不一定非得是说上话,万一眼神对上,我们可以神交啊。”
张兄说的很是自信,他根本不介意说不上话。
两只眼睛提溜转,飞速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张兄把声音给压低,手上的动作还是示意沈玉容三人附耳来听。
“诸位想想啊,现在陛下扶持成王殿下,未来可是一片蓝海。”
有些事情,都不用多说,不说完你知我知就够了。
连着两年的时间,在燕都乃至是整个燕国,谁不知道启文帝看中赵晟,捧着他的意思越来越明显。
没见赵邺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作为启文帝的掌心宝,现在都舞不起来了。
这两年以来,整个人都柔和无害了很多,比起以前不自觉的高高在上,左眼写着“我是太子”,右眼写着“我是副皇帝”,简直称得上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少人在这时候,都想要加入赵晟的阵营,身为长子,那也是符合礼制。
不是太子还更好,现在跟了赵晟,还能有一个从龙之功呢。
另外三人听到张兄这么说,都感觉后背一紧,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合适吗?
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
不约而同的想搭配:这人算是真诚,但是日后还是不要深交来的好。
沈玉容对于这方面有种强烈的敏感,声音严肃很多,当即制止张兄继续说下去。
“张兄慎言,谢学士值得你我敬佩,可此等大事可不是你我能够参与的!”
“是啊是啊,咱们就别说这些,慎言呐!”
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万一被人听到,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被三人连着呵止,张兄也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走走走,咱们走吧。”
生硬的转移话题,还是去谢危那里凑热闹了。
也不知道真的是那样的巧合,四个人一围过去,谢危的身边就有了空位。
空出来了两个位置,硬生生让四个人给挤了进去。
“今日是公主殿下同谢学士的大喜,方才在下远远的瞧见小公爷,年纪小小就能够见日后不凡,想来是像足了谢学士您。”
“奉承”这个行为,还是那些自诩要向上爬的男人更做得来。
别看花厅那儿一片的花团锦簇,夫人姑娘们巧笑倩兮话题都是婉宁和赵承安。
东院这一边男人集结的地方,更是叽叽喳喳。
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三个人一台戏”,粗略的数一下,戏台子上简直是要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眼尖的,知道谢危听人提及妻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要柔和的许多,这不就是正好撞上了吗,就说这个了!
“谢学士较我等,仕途家庭美满,实在是令我的钦羡。”
“年前之时南洲赈灾,谢大人孤身一人救助了一洲百姓,又是洪水滔滔,又是山贼作乱,这般险境,光是让人听着,就心生畏惧。”
“唯有您愿舍身取义,一马当先奔赴南洲,吾辈楷模啊!”
官位的提升不只是单靠着裙带关系,谢危这三年可是做了不少的实绩的。
听到这些话,谢危也就只是听听。
自从成了驸马之后,听到的好话就是一箩筐起步,为的基本上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这个身份能够带来的种种。
可是好话听着,就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可重要的是有辨明真心假意的能力。
作为站在一旁的旁观者,沈玉容就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憧憬,在未来,他是不是也能够成为受人奉承的一员。
吉时快要到了,负责周岁宴统筹事宜的刘嬷嬷派人告知两位主子。
被安排好任务的,全都动了起来,琉璃盏里面盛着的是冰鉴,晶莹剔透,偏偏是侍从们脚下生风。
冰鉴外壁已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珠,丝丝寒气在其上升腾,最后被安置在府邸的廊柱之下,能够感觉得到寒凉,但是却不会让幼儿感受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