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
伊萨辛有些震惊了,苏婉这个名字,她其实听说过,但是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了。
六岁那年,父亲告诉她,有一位来自于东方的女性设计师,极具天赋,创作出来的珠宝设计图简直是市场上从未有过的。
不光如此,这位女性设计师才不过十九岁而已。
伊萨辛非常崇拜能者,一直期待见到这位传闻中的东方设计师。
终于在父亲的再三邀请下,她出现了。
可是,她是挺着孕肚出现的,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怀孕了六个月。
在伊萨辛的概念里,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少有怀孕的,因为自己的妈妈是二十七岁怀上的她。
所以小小的伊萨辛第一次见到苏婉,发现她居然是一位孕妇,便更加惊讶了。
她说:“我有一套设计图,想以我女儿的名字命名,在EN发售。”
伊萨辛的父亲当时别提多高兴了,嘴都裂开了。
“我答应你,我同意!”
很快,两人签订了合同。
在苏婉要离开的时候,她终于注意到了一直角落里看着自己的伊萨辛。
她温柔的笑着,墨色旗袍把她的身形勾勒的非常有韵味,那浑圆的肚子显得更加有慈母的光辉。
“你叫什么名字?”
“伊萨辛。”伊萨辛一点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回答了。
苏婉蹲不下身子,便微微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被厉害的人夸赞,对于没什么经历的六岁小孩来说,的确是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奖励。
她瞬间亮起双眸,像一只得到毛条的可爱布偶猫。
苏婉更加欢喜,一手摸摸她的脸蛋,一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希望我生的也是一个小姑娘,最好是和你一样漂亮的。”
伊萨辛看着她的肚子:“是妹妹。”
“对。”苏婉笑得更加迷人,“一定是一个妹妹。”
那天,是伊萨辛对除了母亲以外的成年女性有了好感。
因为在她不多的记忆里,小时候遇到的大人全都是阿谀奉承或者试图贿赂她的,不断的把心思用在她的身上。
唯独苏婉第一次见面既没有让她在爸爸面前替她说好话,也没有给各种礼物邀请她去她家里玩,更没有在她身上多方位打探EN内部的消息。
和苏婉相处,伊萨辛非常舒服。
以至于苏婉回国以后,伊萨辛还有意无意的问父亲:“她的作品我们什么时候展出,我很想看看?”
伊萨辛的父亲也非常在意这件事,和妻子携手同行,将这部作品耗时三个月打造出来,准备设立一次专门的展出。
可惜,就在展出前一晚,满心期待的伊萨辛想法落空了。
父亲说:“恐怕无法展出了。”
“为什么?”伊萨辛温度。
“有一位孟先生,说这系列的珠宝设计是抄袭了他亡妻的遗作,在四处状告,还申请了法律援助。”
看着父亲母亲愁眉不展的模样,伊萨辛懵懵懂懂道:“什么叫亡妻的遗作?”
她知道什么叫抄袭,但不知道什么叫亡妻的遗作。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那时候,父亲母亲耐着性子给她讲解了许久的死亡和生命。
伊萨辛缓了好几天才终于明白这一次事故的严重性。
亡妻,遗作,抄袭。
这三个捆在一起,苏婉一生仕途基本全都毁了。
就算她想翻身,也会被这件事影响。
伊萨辛那个时候很小,不懂什么叫惋惜和可叹,只知道心里有些不高兴。
又过了几天,小孩子的心性变得很快,忘性也很大,所以转眼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包括那位苏婉。
就这样,她在众星捧月下过了十二年。
成年礼当日,不说业内所有显赫,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来了,包括温家的温矜怀和温老爷子。
那也是伊萨辛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温矜怀先生。
她一见钟情的同时,她的母亲突然把她叫去了化妆师。
“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十八岁的伊萨辛打扮的非常光彩夺目,还想着快点出去认识一下温矜怀。
然而母亲眉头不展的模样,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一个多年前的合同,现在动摇了EN集团和京城的合作,妈妈和爸爸需要你和温家联姻,迫在眉睫,就在今天,你…愿意牺牲你自己吗?”
在伊萨辛的概念里,从来没有牺牲。
她从小到大,几乎是过着手可摘星辰的好日子,突然有一天,她也成为了利益的一部分时,整个人懵了。
但下一秒,妈妈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又让她心情重新生起。
“温家那个温矜怀啊,是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人,他虽然和你同岁,但你们素未谋面,妈妈和爸爸知道你一定不愿意受委屈,可是…”
“我愿意。”
伊萨辛一口答应。
“他是仅次于EN的温氏继承人,而且他十八岁就有这样的成绩,我愿意和这样的人联姻在一起。”
于她,于家人,于EN,都是最佳选择。
妈妈愣了许久,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谁都是父母的宝贝,更何况是这样家庭出身的唯一一个女儿。
伊萨辛抹去妈妈的眼泪:“好啦,这有什么的,钱生钱,EN会越走越远的,人的幸福分很多种,有的是结婚,有的是家财万贯,有的是亲人常伴。”
“对不起,都怪我们多年前签订的一份合同才导致了这次波折。”
妈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扑在女儿的怀里,就像每次和爸爸撒娇一样。
“什么合同啊?”伊萨辛有些疑惑。
妈妈啜泣道:“十二年前,有个叫苏婉的来过EN,你还记得吗?”
伊萨辛瞬间记忆爆炸,猛然想起了这个久远的名字。
“我记得…”
她喃喃道:“她不是那位抄袭孟先生亡妻遗作的东方设计师吗?”
“她抄袭与否,再无可证了。”
“为什么?”
妈妈犹豫了一会儿,才嗫嚅道:“她就在今天发生了车祸,和她的丈夫同时死去,只留下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儿。”
那一刻,伊萨辛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非常难受的刺痛。
不是悲伤,不是惋惜。
而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