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溅在苏璃月脸颊上,混着未化的雪水滑进衣领,那凉意像极了阿木尔最后摸她头时的掌心温度——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总在她发顶轻轻蹭两下,说“丫头别怕”。
她笑得肩膀发颤,指节因攥紧刀柄而泛白,眼泪却毫无征兆地砸下来。第一滴落在雪地上时,还带着体温,转瞬就凝住了边儿,第二滴、第三滴紧随其后,在雪面冻出星星点点的冰碴,像谁撒了把碎玻璃。
“阿木尔……”她咬着牙笑,刀尖在巨兽眼眶里搅动的动作却没停,“你说过……说我握刀的手稳,将来能护着自己……你看啊……”
血沫顺着刀身往下淌,在雪地上晕开暗红的纹路。她忽然想起那年雪夜,阿木尔把她裹在皮袍里,自己守在篝火旁烤她冻僵的脚,火光在他侧脸跳动,他说“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念想撑着”。
此刻她的念想就在刀尖上。
巨兽的嘶吼渐渐低哑,苏璃月却突然松开刀柄,反手抓住巨兽的獠牙,迫使它仰头露出咽喉。雪水混着血水在她腕间结冰,她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笑得眼泪更凶:“天亮了……阿木尔,你看这天亮了啊……”
冰碴粘在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把最后一滴泪冻在眼角,像枚晶莹的勋章。
风裹着冰粒砸在脸上,她缩了缩脖子,睫毛上的水汽早已凝成细碎的冰碴,每眨一下眼,都能听见“咔啦”的轻响,像冬日里冰棱碰撞的私语。眼角那滴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此刻冻成了枚小小的冰晶,嵌在皮肤与睫毛之间,折射着天边刚冒头的微光——不再是泪了,倒像枚被寒风亲手加冕的勋章,冷冽,却闪着不肯融化的光。
她抬手想抹掉,指尖刚触到冰晶便猛地缩了回去。太冰了,那冰粒像长在了肉里,带着种刺痛的清醒。也好,她望着远处被雪线切割的山峦,心里反倒踏实了些。这样就不会忘了此刻的风有多硬,脚下的雪有多沉,以及身后那些需要她用冻僵的手指握紧刀柄去守护的人。
身后传来靴底碾过碎冰的声响,她回头时,正撞见萧策裹紧了军大衣朝她走来,肩上落着层薄薄的雪,像落了层霜。“还站在这儿?”他声音里带着哈出的白气,“指挥部刚传信,西侧山脊发现异动,咱们得提前出发。”
她点头,转身去拎脚边的行囊。帆布被冻得硬邦邦的,手指扣住背带时,指节冻得发僵,差点没抓住。萧策伸手帮她拽了一把,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的冻疮,皱了皱眉:“怎么又没戴手套?”
“忘了。”她含糊应着,其实是昨晚整理物资时,看见新兵蛋子小李的手套磨破了洞,顺手塞给了他。此刻手背上的冻疮被冷风一吹,又痒又疼,像有无数细针在扎。
萧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解下自己的手套递过来。那双羊皮手套带着他的体温,裹住她手的瞬间,暖意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逞什么强。”他语气硬邦邦的,却转身往队伍那边走了,留了个落满雪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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